“去死!”
“都是你啊啊啊啊啊——!”
“是你害死了他们!”
“把他们还给我……呜呜呜呜……”
“对不起有什么用?”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无数句话在楚玉耳畔响起,他疯狂奔跑,想要挣脱这刻进血肉里的声音,却怎么也甩不掉这枷锁。
“仇玉!”
那少年突然闪在他面前,拳头重重地挥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凭什么还活着?!凭什么?!!”
少年双眼发红,疯了一般大喊着紧紧掐住楚玉白白的脖子。
楚玉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两行滚烫的泪水涌出,滴在少年的双手上,可少年却丝毫不松手。
“……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少年双手颤抖,仿佛下一刻楚玉的脖子就要断了一般,而在楚玉整张脸都红透了,就快要窒息了的时候,少年松了手,而他的手刚送开,就被楚玉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啪”!
清楚响亮的一个巴掌落在了少年的脸上,少年捂住被打的脸十分愤怒地转头瞪向楚玉。楚玉捂住脖子喘粗气,用着沙哑的声音缓缓道:“……顾南云。”
顾南云的脸早已被泪水洗了个干净,此时声音同楚玉差不多,颤颤巍巍地说:“……你还记得我。可你换名字了……是因为心虚吗?”
“……楚翊是被许休年逼死的。”楚玉原本叫仇玉。他缓缓道,“你知道吗?当初我、你父亲和他,我们三个是最要好的兄弟。”
“可你知道许休年干了什么吗?”仇玉顿了顿,“他散播谣言,他逼得楚翊就在我们面前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了下来。”
“许休年是怎么死的?我父亲又是怎么死的?”顾南云冷冷道,双眼写满了他想杀了仇玉的念头,“难道楚翊和你真的就是纯纯的受害者?!”
“楚翊给他道歉了!”仇玉几乎要疯了,“许休年故意杀人他活该!你父亲是为了那姓许的死的!”
“楚翊做的事,你们永远也想不到给他的伤害有多大。”顾南云咬牙狠狠道,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我父亲才是受害者。”
“死去的永远死了,不可能复生。你要我怎么还你?”
顾南云双眼发红,不住哽咽。
“偿命。”他道,“你偿命……你死了……你们都死了……你们都死了就好了……哈哈哈都好了………”
仇玉怒喝道:“顾南云你疯了!”
“自从我父亲走后,我就总是在想,”顾南云冷笑道,“许休年挨的那一脚有多痛?”
十二年前,三中。
“咚”!
“就是他?”小巷里烟雾缭绕,少年头发稍长,手里的烟发红。
“就是他没错。”一个男生道,“除了他还能是谁,告状狗。”
少年便是楚翊,他吐了一口气,走到被他踹在墙角的人——许休年面前。
“姓许的?”楚翊蹲下来看他,“不要多管闲事,好吗?说话。”
许休年浑身颤抖,微微抬起脑袋,看着楚翊。
“不、不是我……”
“……不是?”楚翊回头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男生。
那男生打了一个寒噤,连忙摆手:“就是他就是他!翊哥你怎么能信他的话!”
楚翊回头看许休年,许休年满脸惊恐,想要辩驳,可楚翊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捏着红红的烟头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烙印。
许休年百般抗拒,可无论如何也推不开楚翊,只能大叫,便又被楚翊打了一巴掌。
“下次别这样了,乖。”
楚翊随手扔了烟头便走了,留下许休年一人大哭。
“休年回来了?”女人冷笑一声,“宝贝长得真好看呐,烟头烫脸哈哈哈哈哈——”
许休年浑身发抖,径直走回了房间,留下女人独自大笑。
女人是他的母亲吴修,自从离婚后,就变得疯疯癫癫。许休年几乎没有体验过什么是父爱与母爱,只有母亲独自疯狂的笑。
那个下午许休年蜷在床上,哭了很久,门外吴修的笑声几乎从未断绝,直到两人都累了,门外传来摔碎玻璃的声音和大哭的声音。许休年绝望地望向窗台,眼里充满了仇恨。
“楚翊死了?”
“是啊,昨天跳的楼,谁叫他这么恶心。”
“喜欢男的啊?够恶心。”
“活该。”
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校园外竹林深处,许休年靠着一位少年。
“休年,我们都不恶心的。”那少年眼泪不止。
许休年靠在少年肩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
“我知道。”
公园里。
“吴女士,我认为我们需要谈一谈的。”少年的父亲面前坐着吴修,“恋爱……也是人身自由的对吧?我们管不着的……”
“……你们不觉得恶心吗?”吴修冷笑一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
男人噎住了,可随后他又轻叹:“我不知道有什么可感到恶心的。五中……之前有个孩子,就是被人说恶心,才被逼得跳楼的。”
吴修面不改色,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位长发男子,随即起身。
“小孩子的事跟我说干什么,我又管不着。”随后便独自走了。
两年后。
“……仇玉。”少年依旧是少年,可他身旁的许休年不见了。
“害死楚翊的人就是他。”
仇玉冷冷道:“你还喜欢他吗?”
“我、我……”少年蹲在地上捂住脑袋不知所措,仿佛入魔了一般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仇玉一把拽起他,大喊道:“许休年就他妈是个骗子!”
少年双目无神,只自言自语:“不会的……他说过我们不恶心的……”
仇玉愤愤地甩开他,顾自走了。
半年后。
“这孩子好看,叫什么名字?”少年微微一笑。
“没有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他南南,他自己也说自己叫南什么的。”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孩子,“要领养吗?已经四岁了。”
“……嗯。”少年看着眼前的孩子,“他长得像我。”
“看着是挺像的,一家兄弟正好啊!”
“不做兄弟,养个儿子。”少年抱起那孩子。
“啊?”
“从今天起,”少年冲孩子一笑,“你就叫,顾,南,云!”
孩子也笑了,从此,二十岁的顾榆变成了顾南云的父亲。
两年后。
“爸爸,妈妈呢?”顾南云抱着小熊娃娃,“我为什么没有妈妈?”
“南南乖,”顾榆摸了摸顾南云的脑袋,“妈妈……妈妈去了别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
“可是我从来都没见过她!”
“他会回来的。”顾榆朝他温柔一笑,“等你长大了,他就回来了,到时候,他就可以给你讲睡前故事了。”
“我不要等我长大,她能不能现在回来?我想要妈妈。”顾南云抱住顾榆,“每天都来我们家的那个阿姨是妈妈吗?”
顾榆哭笑不得:“不是啦,他是叔叔,他叫仇玉,你得叫他仇叔叔。”
“叔叔?那不是阿姨吗?”顾南云思考了一下,“班里的同学都说长得好看的是阿姨。”
“那可不是阿姨。”顾榆起身,“好啦去睡觉吧!”
顾南云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不要!我要等妈妈回来!”
顾榆忍无可忍:“你没有妈妈。”
顾南云双眼瞪大:“不,我有的,每个人都有!”
“你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顾榆推开房门,“他也死了。”
“……什么是死?”顾南云仰望着他,“你不是我的父亲吗?”
“我只是领养你的人。”
顾榆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将小小的顾南云锁在门外。
次日,顾榆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的床上,吓得赶紧爬起来东张西望,正要大哭,就见房门被推开。
“南南。”是仇玉。
“仇阿……仇叔叔,爸爸呢?”顾南云认识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