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然心下了然，二人同时附身行礼。宫尚角站在原地，目送着翎然的背影推开门，回头冲他盈盈一笑。笑容晃了他的眼，今日的夜色似乎比每日都要明媚一些。
房间显然已经被安排和打扫好了，静儿不在这里。
宫远徵在徵宫，脱下外袍，摘下手套，把一小杯冒着雾气的茶放入一个温箱里。里面有几朵淡蓝色的莲花一样的植物含苞待放。
徵宫擅长制毒，宫远徵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制毒天才，但比起捣鼓暗器和毒药，他更喜欢照料这些脆弱的花草。他房中的植物与寻常的不同，浇灌和栽培方式也大有不同。
他盯着它们发呆，心思不知飘去了何处。翎然从小身子便弱一些，常来徵宫，好像自那时起，她便经常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即便两个人毫无交流，他偶尔会多看一眼，她会回以一笑。
后来某一日，翎然中了无锋的毒，九死一生的境地之下，是他将她救了回来，他那时候是不讨厌她的，也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可怜，和自己一样可怜。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处处和她斗嘴呢，他在努力回想。是从他哥哥宫尚角的眼神总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哥哥闯过三域试炼之后，对他说：“远徵弟弟，然小姐的毒，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无法完全清除吧。”
“哥，你的意思是……”他愕然，宫尚角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翎然确实和宫尚角不经意地提过一次，他便记下了，宫远徵还是不懂：“为什么？”
“因为过几年，少主就到了适婚的年纪。”
“这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执刃想把她嫁给少主吗？”理解到这里，他好像也有点不开心，轻轻皱着眉。
“以执刃对兰夫人的情义……她就是执刃指定的执刃夫人。也就是说，她嫁的人，是执刃精挑细选出来的接班人。”
“那哥你想当执刃吗？”他又问。
宫尚角脸上的笑意是从未出现过的：“我不想当执刃，我……只是心悦她而已。”
哥哥说他喜欢翎然，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只觉得不开心，这份不开心应该是因为这个女人抢走了哥哥对他的爱，他这样想，就越发想与她反着来。
眼前的这株出云重莲，是他小心翼翼照拂多年的结果，而翎然呢，也像是他亲手为哥哥养着的出云重莲。
她拆下头上的发簪，稠密漆黑的头发披散下来，眉宇间那股娇弱姿态褪了下去。天色渐渐沉了，她躺在榻上，却没有丝毫睡意。静儿自从来了这里，就按照角宫的规矩来，所以，服侍她睡下之后便不见人影。
起身披了件斗篷，她轻轻推开门，门外漆黑一片，只有淡淡月光洒在路面上，低头琢磨了一下，还是迈开步子走向门外。
越过不算长的走廊，正对着的地方是宫尚角的正殿，黑漆漆的，无一丝光亮，想必是他已经睡下了。
她转身准备回去，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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