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我拆了一颗刚刚的糖。
白桃味的。
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味道，但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念那颗薄荷奶糖，馋的有些丧气。
不过一个下午的课，我确实也没时间想那么多，等我找好电影，把PPT修改好，想趴在桌子上小小休息一下的时候，发现离上课只有二十分钟了。
˃ʍ˂
好困啊。
于是我只眯了十分钟。
这周的课被老师们调换来调换去，我已经快要搞不清哪个班是哪个班了，要不是学校明令禁止老师们随意抢走艺术类课程，恐怕我这个星期也不用上课。
可我还是觉得作为一门课独立存在着，总是有这门课的意义在，那不然还要我去学习，成为老师干什么呢？
可能这就是应试教育下不得不牺牲的东西，但是很多人确实喜欢这些好玩的，尽管在学习之后会发现并不快乐。
不过郁川四中的本科升学率向来很高，学校历史也很悠久，因为附近有座偏僻偶有人来祈福的后山，平时大家一般不叫她郁川四中，而叫后山中学。还有一点，听四中总好像比一二三落后不少，但其实四中的升学率甚至远超二三中，只是因为地理位置吃亏，有些孩子会在挑选的时候犹豫。
不过我看了前几年的校服以后认为可能这也是其中一点，毕竟我当时读书的时候也很纠结这个。
(*´I`*)
扯远了，总而言之后山不靠美术闻名，光是学校的建筑美观，还有师资就足以吸引生源，虽然地理确实吃亏。
下午上课以后，我都要好好问一遍这门课是哪个班，大概是总算能有个轻松的课，他们的积极性也不算弱。不出我所料，前面两个班都没有美术生，我直接跳过了这个环节，让电影放的足够长一点。
《放牛班的春天》，这是我大二的时候老师带着我们专业学生一起看的，老师是法国留学回来的，挑的是法语电影，我有点不习惯，但是电影的运镜和故事却让人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也是这部电影让我明白了成为什么样的人是由自己选择的，并且，一个引路人是很重要的，所以老师的存在必不可少。
尽管我总是喜欢打退堂鼓，在很多方面并没有那么优秀，但我也一直希望——
希望我以后也可以成为这样的老师吧。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班有没有学习美术的孩子？”
这是第三个上课的班级了，我看向班级里，发现只有一个女孩子举起了手。
好像是熟人。
哦。
方绮纹。
我点了点头，告诉她快下课的时候我会过来和她讲解。
电影接近尾声，我走过去拍拍方绮纹，让课代表带着其他同学先走了，我做了个手势让她跟着我走到我的办公桌前。
上午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些院校资料，写在备忘录里打印出来，这些是我搜集来的较为有名的美术院校和王牌专业，我递了一份给她。
“我想你应该也有自己喜欢的专业和院校，我笼统地概括了一些，如果能正好帮到你那最好了。你有什么心仪的吗？”
方绮纹接过资料，认真看了看说：“我对服设很感兴趣。”
我心里一怔。
“那……很好啊，有目标院校吗？这个专业是要校考的，你校考了吗”
美术类校考是在联考之后，各个艺术类高校自己的招生考试，一般来讲会更难，艺术性更高一些。
她像是有些紧张，捏着手中的纸，犹豫不决。
我轻声安慰她：“你可以说说看，没关系。”
“我的美术联考没有太好，父母让我专心准备文化了，校考没能考。”
“这样啊，”我也有些遗憾，递给她一块果冻，“没关系，我当时也没有校考，也是去准备文化了，你可以试试之江理工的服设，你是之江人，不用校考。”
她点点头，脸色好了不少。
“谢谢老师，我的理想也是这里。”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油啊，我当时也很喜欢服设，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梦想。”
至少比我好一点，比我勇敢一点。
方绮纹走了以后，我有些黯然。
小时候沉迷于给娃娃做衣服，喜欢换装，对服装有着强烈的兴趣，明白了自己的理想以后我也在努力向着这个靠近，可是有时候，理想并没有那么容易战胜现实。
——服设要熬多少年啊？还不如室内设计赚钱呢。
——我们还有一个弟弟，弟弟怎么办？
——岁岁啊，你要为家里着想。
——堂叔和你说啊，国内这个市场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美好……
……
我拿出之前剩下的服装比赛获奖名单，看见方绮纹的名字在二等奖的第一位。
以前，我也是校园服装设计大赛的第一名呢。
“希望你梦想成真。”
我喃喃地说。
最后一节课的学生到的很早，我在酒红色遍布中看到了周时燃挺拔的身影，这才知道原来是七班。还没有上课，我坐在后面理东西，他走过来把一张画纸交给我。
是一张简单的正方体组合素描。
“我没布置作业啊……”我嘀咕，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手又摸着自己后脑勺。
原来是上一节课的课堂作业。笔法生涩，线条排列也有些过于拘谨，导致整体形状很硬，就是缺少了美感，不过看得出来，作画者十分用心。但比较于周时燃前几幅画，这简直可以说是进步飞速。
“可以啊！”我很感动，“我们周时燃进步太大了。”
他笑得更不好意思了。
我拿着画纸又仔细看了看，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
上课以后，照例是要问有没有学习美术的同学，没想到举手的竟然有五六个。
嘉柠我是知道的，但她现在的成绩似乎是不错，再加上文化课也有很多选择。其他同学我都不是很认识，于是我拿来了文件资料发给他们，并告诉他们下课可以来找我。
“岁岁老师，你不如直接在课堂上讲吧，我们都挺感兴趣的。”有人提了一嘴，很多人开始附和起来。
我有些疑惑，“对这个感兴趣？”
“是啊，我们班的美术生算是最多的了，大家都差不多了解过。”
“在你们选择分课之后吗？”
他们点点头，我听见张尔成大声说：“我们班主任刚带我们的暑假，给我们每人做了家访，还做了兴趣调查、分析什么的，现在学美术的同学有几个都是在他的帮助下选择的。”
“嗯，老师说，艺术生需要付出和牺牲的很多，远远不像听说的那样。”
“是啊是啊！当时我们班学美术的同学多了还被别人吐槽呢，还是老班开了班会认真讲了美术高考，我们才明白的。”
“当时周时燃还和那个带头的比赛，完爆他们！”
我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话语间都是对班主任的感激，对美术和美术生的保护和尊重。难能可贵，在人生的路上遇到一位引路人，再幸运不过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沉默，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有人轻声说了句。
“老师，你说吧，我们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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