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饭桌上大家瞠目结舌。
“岁岁老师你的学生时代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吗？”
“准确来说，是没有这样一个人。”
我高中的生活，除了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让我的父母对我不那么失望，让我的努力不显得那么苍白，让我的未来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我好像也实在想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
谁的青春没有这么一个人呢？
我回忆了很久，也没找到。
“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里都会出现你这样的人吧。”我看着他们略显遗憾的脸，笑了笑，“看起来除了你，别人也没有啊。”
“确实，”林嘉柠说，“再说了努力考大学这件事也不完全为了什么，只是做了至少不会有遗憾。”
我赞同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或许以前有，未来有，只是你现在也想象不到，或许你注意力集中了，看到的东西就少了。”周时燃许久没有开口，一开口我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感觉聊偏了，周时燃呢？”白芷开了一瓶可乐，问他。
“我？”他收回刚刚淡淡的样子，努力思考，“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没有很喜欢的东西。”
张尔成的笑容忽然收住，不过我想起了其他事情，都没怎么在意他。
“有啊，”我忽然想开个玩笑，“笑笑啊。”
周时燃听到话笑了出来，和在密室里问我问题的时候一模一样。
打住！
“那它算一个，”周时燃挑了挑盘子里的串，很勉强地拿了一个玉米粒，“我只记得我小时候很喜欢看动物世界呢”
“周时燃，你打游戏的时候怎么不说没有特别喜欢？打篮球呢？”张尔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愤愤不平。
“这都是爱好吧。”白芷打了他伸出来质问的手。
周时燃思考了一下，很认真的说：“刚考上高中的时候我想过未来的专业，既然要选择，那就要好好选，选择了就要好好研究下去，我认为是应该这样的。”
“所以我一直在找。”
“从前看了很多生物的纪录片，可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还挺喜欢这些，如果可以的话，去了解那些生命，然后去保护它们，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确实很有意义。”
“我希望我可以感受这个世界多一点。”
“当然刚刚听老师说的，我又觉得我也想为了一个人去选择”
桌上的人只细细回味着之前的话，没有人去反问他最后一句。
大概是风又吹着江边的气息过来了，我看着周时燃的侧脸，看着他说着话会浅浅低头笑的样子，会有点遗憾，我曾经的高中里，没有这样一个男孩，让我觉得这样的美好。
和从前，看到他在升旗台讲话的感觉不一样了，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我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周时燃一席话说完，桌上的人感慨万千。
“也是，我也才发现，你可是办了动物园年卡的人。”白芷喃喃地说。
我吃着玉米粒的动作缓了缓。
“你这么一说有道理，他可太喜欢那些动物了，你干脆和小北哥当个兽医得了。”张尔成炸了出来。
“这个还没想好，列入范围。”
“直接给北哥当小助手，明年就出师！”
“哈哈哈哈，张尔成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还要追着你跑呢。”
“话说得好听。”
“我们合个照吧！”嘉柠举起了手机。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桌面收拾的尽量和谐，再对着镜头。我看了看他们的动作，也看向镜头，浅浅地笑了
人是不是群居动物我以前一直没啥感觉，直到现在我坐在这里，才意识到，原来一群人坐下来聊聊天，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我以前很喜欢一个人的。
我低下头，看着纸杯里残留的酒笑了。
聚餐是一种缘分，聚得多了，感情也多了。我们一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只剩下路灯光闪烁着，风还在吹，车水马龙，街道一如往常。
嘉柠和白芷挽着手走在前面，可能是酒精上头，她们在前面很兴奋，我这才忽然想起——未成年人不能饮酒……罢了，下次不能带着他们胡来。张尔成跟在白芷旁边，周时燃走在理我或近或远的距离。
“老师，你现在心情好多了吗？”
我很意外他能够看出来我的不开心，虽然我一直觉得我掩饰得还不错。
意外的有些鼻子酸酸的。
人总是在悲伤和治愈中难以适应，在这样的交界里流泪，俗称释放压力。
我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周时燃，今天我看到你很多，原来你是这样的周时燃。”
他望向我，眼睛里复杂的情绪没了，全是笑意。
“很意外吗？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周时燃。”
他似乎离我近了些。
“我看到了会有小脾气的周时燃，看到了玩游戏不正经的周时燃，看到了梦想初具雏形的周时燃。”
“你当时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我看到了，一闪一闪，亮晶晶。
“那你以后会看到更多，甚至会看到更多星星，所以，你可以多看看我。”
周时燃回头看着我，
“没准我就是为了喜欢考上大学的人，不只是因为梦想。”
我下意识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为了？”我脱口而出。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合适，淡淡的低下头看向鞋面。
“我刚刚在饭桌上也提过。”
我努力回想，只想起了他最后一句话。不过他下一句话又惊到了我。
“我想考和老师一样的大学，我以前就说过。”
和老师一样。
和我一样。
“可你有更多的选择，”我知道一点他的成绩，“你可以飞得更高。”
“或许吧，”他又望向我，“可我现在的想法只有这些，我只看得到这些，那我就专注于这些。”
周时燃啊，你说了什么啊。
道再见，别离是常态，见是意外。
一直到宿舍，我也一直在想他的话，还有，去思考一个暂时不会有结果的问题。
我总算是明白了——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弱点。
这些天装聋作哑，每天期待又害怕的纠结把事情都在往一个方向拉扯，足以让我看清真相。
可事情永远不会那么简单，我又能有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