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纳吉尼抱着两只兔子回来的时候，盖勒特和阿不思看上去都是面红耳赤的。

她当然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你们……吵架了？”

“没有！”“与你无关！”

“……”她该说什么，仇敌的默契？

“我抓了两只兔子，你们打算……”纳吉尼转移了话题，她可不想这两个人再来一次世纪大战，这回说不定能把整个英国搅个天翻地覆。

“我来！”“你放下！”

盖勒特估计是正在气头上，阿不思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要做，上去就抢纳吉尼怀里的兔子。

阿不思当然不想自己的胃受到非人的折磨，于是也去跟盖勒特一起抢兔子，纳吉尼见情况不对，一把把两只兔子丢了出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世纪性的一幕。

历史上伟大的白巫师和赫赫有名的黑巫师为了两只兔子像个麻瓜一样扑倒在地大打出手，但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打着兔子飞了，变成了两个人的互殴。

看见两个人打架的场面，纳吉尼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拉开他们，而是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要不再去抓两只兔子吧。

纳吉尼走后，地上互殴的两个人愈加过分，阿不思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的年龄远超一百二十岁，直接骑上盖勒特对着他的肩膀和胸口就是一顿揍，一边揍还一边回忆他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毕竟他记得的陈年旧账太多了，连打人都比什么也不知道的盖勒特有理。

到最后，就连盖勒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但听阿不思说的好有道理样子居然莫名生出了一丝愧疚，不还手直接看着他打。

反正他也不打他脸不是吗？

盖勒特就这么看着少年坐在他的肚子上，他红褐色的头发垂在脸颊边，拳头虽然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身上，力道却越来越轻，到最后盖勒特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只是看着阿不思俊脸微红的样子。

“盖勒特、格林、德沃！”阿不思越想越越气，越想越委屈，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你说，你为什么要追求你那个狗屁梦想！为什么要那么混蛋！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要过了那么多年才知道后悔啊……”

盖勒特沉默地看着阿不思从红了眼眶到泪流满面，他的手抬了抬，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该怎么安慰他？他该怎么对自己没做过的事道歉？

在未来，或者说在过去，他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能让阿不思这么难过？

这种没有记忆，可以说是一片空白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过看阿不思喘着粗气、眼眶通红的样子，盖勒特居然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火气，他瞪大了瞳孔，一动也不敢动。

阿不思哭累了，刚要调整位置，就发现身下这个混蛋居然……

这下他可是一点哭的心思都没有了，相反，还被气笑了。

感情他哭了这么半天，这货居然在想这种事对吗？！

是他有毛病还是盖勒特有毛病？！

阿不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理智瞬间回笼，慌乱地从盖勒特身上起来，他刚才都干了什么？简直像个孩子！

老脸一红有木有？

只见盖勒特居然还颇为平静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像刚才失态的不是他一样。

终于，纳吉尼又抱回了两只兔子，结果回来又看见这两个人面红耳赤。

……要不她还是再去找几只鸟回来吧，怎么感觉这气氛更诡异了？

“你们……”

“没事！”“与你无关！”

纳吉尼突然有点后悔答应跟他们一起回霍格沃茨了。

她就是回印度尼西亚的大森林当蛇当一辈子都比在这里受这种罪强啊？！

……

麻瓜福利院。

“那个孩子终于要走了……”一位老妇人正在炉子边喝着白兰地，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她明艳的容颜中却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狰狞，只见老妇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睡去，女子却从怀中取出了魔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了狩猎前的兴奋，就连手中的魔杖都有了颤抖。

“阿瓦达索命！”

绿光闪过，缩在沙发里的老妇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女子墨色的瞳孔一秒都没有在老人的尸体上停留，转身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而门口，正站着一个男孩。

“柳克丽霞，我们走。”

“是，我的主人。”

深夜寂静，福利院是一片火海。

孩提哭喊着失去生命，午夜哀嚎着泯灭人性。

在落幕后，谁又从地狱归来杀戮。

……

今天早上上路的时候，纳吉尼就觉得这两个人很不对劲。

阿不思（据盖勒特所说）醒的比平时早，但盖勒特却像一夜没睡一样，脸色苍白到不行，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尤其走在伦敦街头的时候，本来昨天三个人的站位是阿不思在中间，今天却变成了纳吉尼在中间。

关键是盖勒特还一直用眼刀瞥她，你说你们两个吵架就吵架，关我什么事啊！

“纳吉尼，你需要魔杖吗？”阿不思突然问道。

“我曾经有过魔杖，但后来就没用过了，”纳吉尼恨不得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蛇的样子，魔杖应该带不过来。”

“你说醒来，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在哪？”盖勒特估计是不想被两个人像昨天一样忽视，居然跟纳吉尼搭上了话。

“醒来……是在一个叫翻倒巷的地方，”纳吉尼本不想理盖勒特，但让气氛僵下来她可能会更难受，“时间大概就是那个男人追我之前，我变回人形时正好被他看见了。”

“还有，我昨天在对角巷感觉到……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他好像在召唤我。”

阿不思的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和盖勒特对视了一眼，却又发觉不对移开了视线。

“你怎么了？”盖勒特在接收到他眼神的时候就知道他可能有话要说，“是不是跟那个自称伏地魔的人有关？”

有时候，阿不思真的希望盖勒特不要这么懂他。

“……是。”

“邓布利多先生，伏地魔是？”纳吉尼对这个名字有很强烈的反应，这种感觉来自灵魂深处，那里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叫嚣。

阿不思不想谈起伏地魔的原因就是怕纳吉尼是在成为魂器之后死去重生过来的，一开始见她还是人形，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她体内可能还有灵魂碎片。

他不愿意说出口，还因为这件事就说明纳吉尼和那个魔头有关系，盖勒特曾经说过，他一定会把这个杀死了他们两个人的后辈干掉。

万一他知道了，这不是给他机会干掉纳吉尼吗？！

可如今看来，他却不得不说了……

纳吉尼听完了来龙去脉，当她听到自己的结局时，她的表情居然没有任何波澜。

“邓布利多先生，那我……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纳吉尼没有用问句，她平静的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件自己已经做过了的事情，哪怕她不记得，阿不思也从那平淡的声音中听出了愧疚。

谁会想到，上辈子那条助纣为虐的大蛇，其实只是一个温柔淡雅的姑娘呢？

“纳吉尼……”阿不思摸了摸纳吉尼的头，虽然他还是少年模样，纳吉尼却从那温热的手掌中感受到了来自一位长者的抚慰。

“不是你的错。”

阿不思瞪了抽出魔杖的盖勒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他能不能成熟点？

盖勒特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收回了魔杖，但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阿不思的手，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还要摸多久？！

阿不思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目光，只好收回了手，改用言语安慰纳吉尼。

纳吉尼无声地掉了眼泪，她哭泣的样子很平静也很柔和，甚至在阿不思安慰她的时候还会反过来说“我没事”。

“你看你看，那里有个男的把他女朋友弄哭了。”

“天呐，看起来那么温柔的小姐都能被弄哭，她男朋友简直不是人呐！”

瞎说什么呢，你们这些麻瓜？！盖勒特看着那两个碎嘴子的麻瓜，恨不得掏出魔杖用他们的血给梨花带雨的纳吉尼助助兴。

谁和谁是男女朋友？！谁和谁你再说一遍？！

诶不对，他们仨谁和谁也不是啊！

盖勒特你在纠结什么？！

“现在真是什么事都有，你知道昨天晚上那个西郊的福利院着火了吗？”

“啊？真的？”

“当然是真的！据说那里的孩子都没逃出来，就连去救火的人也死了好几个！”

“这什么邪火烧的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我那边有个亲戚差点就没逃出来，我听人说那火怎么浇都浇不灭，可邪门了！”

浇不灭的火……这下就连阿不思都开始注意那两个麻瓜了，可他们扯着扯着又扯远了，阿不思只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盖勒特，后者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盖勒特！”

“好好好，我说，”盖勒特一下子就投降了，“我确实用了摄魂取念，怎么，你要去那个福利院？”

“有必要去看一眼，万一真是厉火就麻烦了。”

“这你放心，那火今天早上就停了。”

“烧了一夜？！”

“后半夜起的火，才烧了几个小时而已。”

厉火烧了几个小时，还而已？！

纳吉尼和阿不思对视一眼，估计对方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真不愧是当年差点火烧巴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