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何其幸运啊,于蓝氏而言,魏婴手上清清白白。将来即使真的带魏婴回云深不知处,中间也没有血仇恩怨相隔。
是的,在今日之前,蓝忘机都是如此安慰自己的。
只是这一切希望,心中的这一点点的希冀,都在今日被打破了。
自己的兄长,蓝氏的家主,竟在不夜天一朝金丹受损,修为尽毁。差一点身死魂消。
魏婴手上沾的唯一的蓝氏的血,是自己嫡亲兄长的,是姑苏蓝氏家主的。
可笑的是,时隔三年岁月,自己今日方知。
这样的魏婴,如何可以进到云深不知处,这样的魏婴,又如何为姑苏蓝氏相容。
魏婴,既生不可同衾,那在你殒身之地长眠,也算是死而同穴了。
魏婴,等我……
蓝曦臣刚到不夜天废墟就眼见得自己的幼弟坠下了不夜天断崖,大喊出声“阿湛”,长袖破空,袖中之物急坠间卷在蓝忘机腰腹。略缓了下坠的力道。
蓝曦臣趴在断崖上,手中死死拽着那情急之下甩出的琴弦,那不堪重负的琴弦的此时被拉得笔直,却也似撑不住蓝忘机的重量,仍旧随着蓝忘机的降落一点点卡进来的蓝曦臣手中的血肉中,血沿着琴弦一点点滴落到自己弟弟蓝白的衣袍上。
此时他哪里还有半点宗主的威仪,开口时只余颤声“忘机,上来。”
蓝忘机存了死志,此刻却见到自己兄长双目血红的相求,手中死死攥着的是自己那微茫的一线生机,心中只余愧疚“兄长,蓝湛愧对兄长,今日一去,就当替魏婴向兄长赎罪。”
蓝曦臣看着一心求生的弟弟,心中已是绞痛万分,听此一言,急急劝道“忘机,你上来,三年之前……”说至此处却停了,即使心中万分焦灼,蓝曦臣也清楚他心中拼凑出的真相无论如何不可说与幼弟,只能苦劝“三年之前,兄长是因救护大哥才受得伤,并不只因魏婴,你上来,其中原委兄长俱都告知与你。”他心中急切,说至后来,眼前早已是一片水雾,自幼年前,护住幼弟早就是他本能之一,若是此刻救不下弟弟,他自己都不敢去想种种后果。
蓝忘机今日突闻惊天真相,与这三年中种种细节情形相互印证,眼下确定蓝曦臣只是安慰自己,对兄长不计前嫌总是心怀感慰,却知道兄长如此说只是要救下自己而已。愈发愧疚溢满心怀,死志愈甚。那一丝细细的琴弦此刻也卡入自己腰腹间,疼痛愈甚。而此时他也知蓝曦臣万不会放手,那丝琴弦卡在兄长手上,再久只怕连手掌都要被切断,当下不再多言,只避尘出鞘要切断那一丝细弱的尘世纠缠。
蓝曦臣眼见得避尘就要划断那一丝细弱琴弦,急道“忘机,你不要小阿苑了吗?”果然蓝忘机一听这孩童的名字停了动作。
蓝曦臣见此如何不知自己终于找到了挽留住弟弟的唯一理由。心下惶然又狂喜,“他一个外族孩童,总是要受人排挤的,忘机,我总不时时护着一个幼童,你不在,谁又护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