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

蓝曦臣压不住的心疼烦躁，但大庭广众之下，只是程式化的言道，“阿瑶，恭喜，我姑苏蓝氏祝敛芳尊笙韵天谱，琴瑟和鸣。”

金光瑶自然可听出蓝曦臣言中深意，深深鞠礼，面色已然沉肃，“阿瑶谢二哥。”随后便转至其他席位，金光瑶向来是八面玲珑的，此刻在众位来客中周旋，更是如鱼得水，是一副宾主尽欢的情形，仿若之前他眼中的愁绪只是蓝曦臣的臆想般。

喜宴行至中途，席间众人俱酒酣耳热之际，忽有一白面瘦削的中年人凑到了蓝影身前，“在下金濯，这位公子瞧着面生，倒不像是常随泽芜君之人，”

蓝曦臣看他的金星雪浪袍，像是金家旁支的人，不知他意思，觉得奇怪，以往蓝家众人在金麟台也没有被人随意搭话的时候，只淡淡对那人道，“蓝影之前处理其他庶务，今年来才候于我身前，一别经年，我倒不知，这兰陵金氏的八卦之学修的甚是精深了。”

蓝曦臣心烦之际一改往日的温雅和善，这一句不怒而威，又讽刺意味十足。

那金濯确似浑然不觉蓝曦臣语中的刺意，瘦削白净的面皮上堆满笑意，“云深不知处果是洞天福地，神仙仙府，连处理庶务的公子都如此灵秀，实是让人羡艳，羡艳……”

感慨的语气却忽的一转，探寻意味十足，“敢问这位蓝影公子贵庚，可有……可有婚配，”

蓝影也不知他意思，拿不定该怎么说，用眼色请示蓝曦臣，蓝曦臣微一点头，是个允他随意作答的意思。

蓝影便略带敷衍的回复着金濯的话头，这金濯却是个顺杆爬的，缠着蓝影聊得不停，蓝曦臣瞧着倒也无大碍，也就随着他们去了。不知不觉中，那金濯便拉着神态勉强的蓝影出了大厅。

月上中天，宴罢客散，整个正厅忽显出别样的空旷寂寥来，大厅中的大红地毯上处处是酒宴后的零乱，蓝曦臣仍未离席，瞧着眼下情形竟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孤涩。

蓝影不知何时回来的，在他身旁用淡然的声音提醒“宗主，该休息了。”蓝曦臣这才惊觉正厅上除了正在洒扫收拾的仆役已空无一人，遂带着蓝影退场。

蓝曦臣是没有醉过的，大约也不知道何为酒醉的滋味。在大厅上时只觉识海中混沌一片，昏沉欲睡。如今被初冬的夜风一激，竟觉头痛欲裂，浑身上下无处不难受。蓝曦臣伤重期间，最善于压下身体的万般苦痛，露出一副端雅和正的模样来。

眼下自然也可勉强维持出悠然自持的意态，只是于细节处却是错漏百出，脚步也显出几分虚浮来，不似平日的沉稳。

蓝曦臣被蓝影扶着行至客房时已着实算不上是非常清醒，昏沉间只听得蓝影对他淡言“宗主，我去去就回，您可先去踏上歇着。”

蓝曦臣下意识点头，允他离去。

蓝曦臣只在外间几案旁支额闭目修养，浑不觉身外如何情形。

哐当一声，虚掩的门忽然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