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受了一通暴打后,钟敏言并不觉得多难受,他紧紧抓着匕首,为自己的猜测而心口直跳。
若玉见他这副情态,直觉不好,“敏言,你可别被她外表迷惑了,她不是玲珑。”
“我知道她不是玲珑,”钟敏言喃喃,“可她和玲珑绝对有关联。那花妖踢毽子时的腿法是我改了瑶华剑法的一式教給玲珑的,旁人怎么可能踢的全然一样?而且我的这把匕首她也认得。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我听闻,北周有一种蛊术,可以将一个人的元神抽离,注入另一个人体内,倘若乌童使用的是这种蛊术,那么当日璇玑带走的并不是玲珑的元神,真正的玲珑元神,在那花妖体内。”若玉口风一转提醒道:“当然我只是这么一说,不一定准确。”
“不,你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乌童他本就狡猾至极。”钟敏言咬牙切齿,几乎按捺不住就要去找乌童算账,被若玉劝住。
他们现在受制于人,现在去找乌童无异于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玲珑的元神是不是真的在花妖体内。
由此,二人想方设法接近花妖,而花妖对他们从来不假辞色,尤其对钟敏言动辄打骂,乌童又惯喜在钟敏言面前表现与“玲珑”的亲昵,以此达到对钟敏言的精神折磨。所以对他们上赶着找虐的行为乐见其成。
既然是将元神注入另一个人体内,那另一个人的元神就会被挤出去。经过这几天的试探,他们已经确定,花妖对于自己的过去毫无印象,名字也是乌童所取,从有记忆起就是遇见乌童,对乌童倾心以待。
想要唤起花妖的记忆,唯有万劫八荒镜莫属。
万劫八荒镜集齐之时已经恢复如初,被钟敏言一直小心藏着,他看着光滑如新的镜面里映出的自己,心中微妙。
南砚将万劫八荒镜交给他时说的那番话仿佛就在耳畔。
南砚,你是否预见到了今日,所以才把万劫八荒镜给了我?
还没来得及把万劫八荒镜交给花妖,乌童就吩咐了一件事情给他们。
几个妖抬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乌童送给少阳的大礼,因为路熟,钟敏言和若玉被指派出去。
哪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二师兄陈敏觉的尸体。
褚磊怒而要清理门户,钟敏言心神俱丧闭眼等死,关键时候,若玉动用传送符,二个人传送回了天墟堂。
他们还有玲珑的元神要取,钟敏言再如何悲痛欲绝,再如何想将乌童千刀万剐,也只能暂时忍耐。
怨气憋在心里,总是需要发泄的,自己找上门来的花妖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你们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就算长的一模一样又怎么样,凭什么说我不如她!”
“好,既然你想听,我就说个明白。”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玲珑,那个玲珑在少阳。而你不是恰好和她长的一样,你是乌童求而不得做的一个替代品。”
“乌童盗走玲珑的元神,取出一半你的元神,把玲珑一半的元神注入你体内,让你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让你按照别人的样貌,别人的喜好,别人的方式活着!”
“你整天穿着红衣,不过是因为,那是玲珑最喜欢的颜色。今日乌童对你三分好,不过是因为他想要的是那个真正的玲珑!”
“你既不是玲珑,也不是花妖,你根本就是一个不伦不类谁也不是的怪物!”
“画人画面难画心,你不过是长着玲珑的样子,模仿着她的神态,但你根本就不是她!”
“真正的玲珑再怎么娇纵,也有一颗善良的心。像你这样为虎作伥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是她!”
花妖被这连珠炮似的一段话击的心慌意乱手忙脚乱,她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你说的都是骗人的!根本不可能是真的,我就是玲珑!你就是在骗我!”
但这个世上从来不是谁大声谁就有理。
“是我在骗你吗?那你为什么看见我受伤会哭?为什么你看见我的匕首会发呆?为什么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有熟悉的感觉?究竟是我在骗你,还是你体内属于玲珑的那一部分在回忆我!你说啊!”
这一件件铁证让花妖不知从哪里反驳,她只能继续大声,以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里没底。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不安好心,我这就让乌童哥哥杀了你!”
“你去啊!你让乌童杀了我啊!正好你可以不再追究此事,继续安分守己,乖乖做你的提线木偶!直到最后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花妖完全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浑身都在颤抖,所有狼狈都暴露在钟敏言面前,却还要坚持维持着那张脆弱的跋扈假面,大吼一声“滚开”,以袖掩面往外面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