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旁观

南砚又做梦了。

这次与以前都不一样，以前她都是附在自己的身体里，她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跟着梦里的自己的视角看。

现在她却是以旁观的视角看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梦里自己的模样，以前她通过梦里自己的眼睛，只能观察到梦里的自己时常一身红衣，偶尔垂落下来的发是白色的，还没有看过自己的脸呢。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梦里所附身的人就是她自己，一是那紫衣银发的人口里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二是那些场景所带来的熟悉感，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就是知道，那就是她自己。

南砚对现在的状况感到十分的好奇，她正用一种新奇的眼光看梦里的自己。

‘南砚’此时正倚在大片的佛铃花下，微阖着双目，似乎是睡着了。面容还是那副面容，与现在的南砚别无二致，可两者的气质却相差甚远。

梦里的‘南砚’有着一头如雪般的长发，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疏冷与漠然。

她通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耳垂上空空荡荡，发间只两件饰物，一根古朴大气的不知是何质地的簪子，另一件就是悯生剑了，紫色的流苏剑穗垂落在耳际，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

身上的红衣也无半点纹路装饰，简单至极。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她周身尊贵高华的气质。

大红大紫外加白色的长发，这样的颜色搭配放在谁身上都会是一场灾难，可在她身上却显得很谐调。

她生的姝丽异常，媚色天成 ，叫人移不开眼。却因为她通身的气度而让人生不起半点的旖旎心思，高不可攀，遥不可及。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她看你一眼，就是纡尊降贵，她与你说话，就是莫大的恩赐。

对她生起一丝半点的邪念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不敢有半分亵渎。

南砚都被这样的自己惊艳到了，只一直盯着自己半天回不过神来。

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好看。南砚美滋滋的想着。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爱上我自己了。

不过很快，南砚的注意力就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

一个人自远处而来，也是一袭红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茶壶和茶杯。

待她走近了，南砚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红衣与梦里的自己大不相同，衣袖处和衣摆下方用黑色的丝线绣着朵朵盛开的鲜花，那花似菊非菊，似莲非莲，透着点点妖艳而诡秘的意味。

那女子轻轻将托盘搁到‘南砚’身前的桌案上，不声不响的盘腿而坐，生怕吵醒了小憩中的‘南砚’。

但‘南砚’早就发现她了，只微动了动眉，没有睁眼。

等女子动作优雅的沏了茶，将茶杯轻轻推到‘南砚’面前，说了一句：“帝君请喝茶。”‘南砚’才睁开眼睛，从斜躺的姿势变为盘膝。她的眼如一汪平静的深潭，没有一丝起伏。

‘南砚’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还是和往常一样和她的口味。

“你不在轮回殿做你的殿主，跑到我这里来做伺候人的活计作什么？”她的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调侃。

“就许帝君将事情推给我，不许我也偷懒一回吗？”女子听了她的话也不以为意，语气一转，“况且，如今神魔大战进行的如火如荼，形势尚不安稳，我又如何能安心呢？”

“你就别瞎操心了，那魔尊是奈何不了东华的，还有折颜和墨渊帮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也对，就算这四海八荒易了主，也波及不到咱们。”

而且有东华帝君在，四海八荒也不可能易主。

女子也松下心来，学着‘南砚’刚才的样子，在花海里躺下，十分惬意的享受大好的时光。

可这惬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女子猛的坐起身来，同一时刻，‘南砚’也睁开眼睛，眼底有寒光一闪而过。

“有人强行破开仙凡结界，闯进凡界了！”女子皱着眉头。

“是魔尊。”‘南砚’依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两个人立时消失在原地。

南砚只觉得眼前一黑，再出现时已经到了一处高台，高台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以缓慢的速度旋转着。漩涡中间是一扇门，此时门半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里面是无边的黑暗，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点在里面上下左右做着无规律的运动。

梦里的‘南砚’和红衣女子已经站在了门前。

“守好轮回殿。”‘南砚’对着红衣女子吩咐了一句，直接踏进了门内。

在她进去之后，大门迅速合拢，消失不见。只有漩涡还在不停的缓慢的旋转着。

南砚眼前再一黑，再次能看清时已经换了一副天地。

‘南砚’面前站着十几个人，身上不断往外蔓延黑气，这十几个人把她团团围住，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她撕碎。

‘南砚’头上的悯生剑已经被拔下来握在手中，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兴奋的轻轻颤动着。

“魔尊，你不该闯我的地盘。”即使被这么多人围住，‘南砚’神色依然丝毫不见变化。

“哈哈哈哈哈哈！”魔尊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因为你向来不管四海八荒诸事，我来这里简直就是愚蠢，得罪了东华还不够，还要再得罪你。很蠢是吗？”

“不，别以为你和东华的关系我不知道，得罪了东华和得罪你有什么分别？再说了，”魔尊邪肆的五官陡然凌厉起来，看着‘南砚’的眼神充满杀意，细看之下还有一丝嫉妒。“你和东华一样，令我讨厌，我本来是想等杀了东华之后再来解决你，不过现在看来是要反过来了，不过这也没太大区别。”

“这世间还没有能杀得了我的人。”‘南砚’神色平淡无波。

双方迅速交起手来。

南砚的视角是在半空中往下，能将几人的一举一动看个清楚。高手之间的对决，一招一式都玄奥无比。

难得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对决，南砚目不转睛的看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动作，保不准就能从其中领悟出什么，然后实力更上一层楼了呢？

返璞归真，大道至简。到了这个境界，他们之间的过招早就抛却了花里胡哨的法术。

他们的动作很快，短短时间里就已经过了数百招。

‘南砚’修为高深，实力深不可测，魔尊不敢大意，十几个魔族高手一拥而上，魔尊的修为又只比‘南砚’稍逊一筹，‘南砚’处处掣肘，渐渐露出颓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