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熹微,昨夜积雪尚未清扫。
苏培盛的到来扰乱了倚梅园的日常。
余莺儿和宫女太监跪在雪地里,对苏培盛的目光仿佛未觉。
“苏公公?”张嬷嬷的询问让苏培盛回神。一排宫女,穿着冬日臃肿样式简单的宫女服,那姑娘却鹤立鸡群般,格外显眼,引入注目。
苏培盛心中有了八分确定,皇上要她找的人,恐怕就是这宫女了。这模样,比之华妃娘娘,都不逊色呢。
对这件差事,苏培盛十拿九稳了,皇上是要找什么人?那是要找女人啊!有这么个绝色佳人,找不到昨夜之人,他这差事,也能完成!
只是,皇上好面子好名声,这目的得遮掩一下。
苏培盛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有旨,今年节下宫中同庆。
苏培盛皇上出了个对联,无论是宫女太监,谁要对得上,皇上重重有赏!
苏培盛递了眼色,小厦子上前一步,大声喊道:“皇上出的上联是,逆风如解意——”
一旁几个小太监交头接耳,可宫女们却眼睛一亮,争先恐后地抢答。
“公公,我知道!”
“我也知道,是……容易……容易……”
“容易莫摧残!”两个女声同时响起,两人立刻瞪着对方。
余莺儿安静地跪在原地,在嘈杂中显得沉静美好。不妄她昨夜特意说了一句。这些人记性倒好,全记住了。
苏培盛有些头疼,原本胸有成竹的事,谁知道还能出这变故。这些宫女答上了也无妨,不过给些金银赏赐。问题是,该答的人没答啊。
见这些宫女容色平平,入不了皇上的眼。苏培盛道:“小厦子,赏。不错,想不到倚梅园中,有这么多有才学的宫女,我再考考你们?”
一宫女连忙道: “公公,奴婢并不识字,只是无意间听余莺儿说过这句对联,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听来的。”
果然,苏培盛暗暗点头,倚梅园宫女,竟能个个能吟诗作对了。他自小便跟在皇上身边,自然知道,这是纯元皇后最喜欢的诗。
他明知故问:“谁是余莺儿?”
余莺儿行礼,“拜见苏公公,奴婢余莺儿。奴婢不通诗词,只是听人说起过。”
苏培盛这个宫女看起来倒稳重,正好,养心殿缺了个奉茶宫女,去养心殿当差吧
御前当差,这可是一步登天了。更能时不时面圣,说不定有机会……众人本得了赏赐,正高兴了,没想到余莺儿造化更大,神色嫉恨地看过去。
可余莺儿不像众人所想,欣喜若狂,立刻谢恩。反而咳嗽了两声,露出愧疚遗憾的神情,如西子捧心,让人怜惜。“
余莺儿多谢苏公公好意,只是奴婢偶感风寒,怕是去不得御前了,以免把冒犯贵人圣体。”
为何她拒绝?很简单,不想大胖橘得到的太过轻易罢了。
她美吗?很美,以后还能更美。可除了美貌,她什么都没有
这紫禁城,天下最辉煌之地,可从不缺美人。
丽嫔不美吗?以丽字为封号,曾一夜承宠三次,膝下无子家中无势,却为一宫主位,居于嫔位,连育有子嗣的曹琴默只是个贵人,吕盈风更只是个常在。
可如今,她不也被皇上厌烦,难以得见天颜了吗?
没有有趣特别的性子,高深的才情,甚至没有一技之长,再让胖橘轻易得到,就和宫中的女人没有区别了。
她的结局,不是一段时间后被厌烦忘记,就是成为床笫间的玩意。最后得个贵人,嫔位,在华妃皇后的威压下惶惶度日,沉寂地过一生,甚至早早被害死,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如今皇上对她兴趣正浓,她今日的拒绝,又在皇上心里留下映像,她只要皇上为了得到她多付出一点心力,一点点就好
正是他花在玫瑰上的时间,使玫瑰珍贵无比。
哪怕是苏培盛,遇到这出其不意的事,也懵了半晌。这……生了病,自然不能去御前当差,但给个宫女找太医,小题大做了些,岂不是让人猜到皇上的心思。
可从昨晚皇上的表现来看,对她很是上心,倒不好用强硬阴私的手段。苏培盛投鼠忌器,事情一时僵住了。
苏培盛哎呦,风寒可不能马虎啊,张嬷嬷,可要好好照顾这位姑娘啊,大过年的好日子,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影响了皇上的心情。
苏培盛张嬷嬷连忙回道:“是是是,我正要去请大夫呢。”
御前的大公公,竟然称呼余莺儿为姑娘,又说好好照顾,关乎皇上的心情,张嬷嬷心中有了计较。
“回吧。”苏培盛看了眼余莺儿青紫的手指,实在是想不通。
余莺儿看着苏培盛的背影,心中暗暗提起精神。还有场硬仗要打呢。她告诫自己,一定要把握好度,既不惹恼皇帝,也不能太强硬麻烦,使皇帝放弃……要把握好度,一言一行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