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只是一家人私下里说定的事,盛纮还专门和宜修说起,叫她先别和方海承做保证,以防干扰他备考的心,一切等下次科考结束后再说。
宜修虽然不知道盛纮与如兰说了什么,却看得出盛纮已经不像最开始时那般坚定,似乎还多了两份疑心,自己多说多做反而会惹他猜忌,只应了一声好,只待日后再说。
反正,这事情的关键还是在承儿身上,他如果没能上榜,自己便是造出多大势来也是白费心机。
而盛纮很快也顾不上这事,因为朝廷终于迎来了多年以来最大的一件事,册立太子。
官家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也怕有个万一,终于把立嗣的事提上日程来了。
而议定的人,就是邕王。
虽然他天资平庸些,可比兖王胜在年长,子孙又多,官家大概也是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孩子感到害怕,选择邕王,至少他日后不会面对自己现在这样的窘境。
就算平庸些也不要紧,官家留了满朝的能臣猛将,只要他日后能虚心纳谏,自可保江山安宁。
为忙这事,盛纮哪还顾得上别的,只管自己手头的事情不出纰漏,忙了一阵子后朝廷更是下来了吩咐,叫好些官员住进皇城前院,日夜赶工,而盛纮与盛长柏也在其中。
盛纮临走前一晚,特意留在宁懿阁嘱咐宜修,安心在院里,别和大娘子起冲突。
宜修有些好笑:“三郎放心就是了,妾身与大娘子同处这么多年,一贯是和睦的,三郎公事繁忙,无需为内宅之事所扰。”
盛纮心想,一贯和睦,这不是前一阵才不和睦过么,又道:“大娘子性子急,你若是受了气,便找老太太做主。”
“三郎心疼我,我都知道。”宜修柔声道,“三郎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进宫呢。”
盛纮不在的日子,宜修清闲之余,守着自己空荡荡的院子也感觉有些无趣,索性多去寿安堂,既能看着明兰,也能与老太太说会话。
长柏的媳妇海朝云也时常过来,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从白天到深夜的伺候着大娘子,伺候的周到齐全,时间一久,大娘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而盛纮意见更大,海朝云娘家比盛家可强多了,如今人家姑娘嫁过来日日像老妈子一样伺候婆婆,叫人知道像什么话,再有,大娘子这般摆婆婆款,自己当初做新妇时,也没见她这样伺候老太太啊?
为此,大娘子后来便罢了海朝云从早到晚的伺候,只正常请安便可,海朝云还几次三番的不肯,只问大娘子是不是自己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招婆母厌烦,她可以改过。
大娘子说不上来,只叫她伺候老太太去,也算是尽了她的孝道。
四人常常白日里在寿安堂说话解闷儿,如今节气暖和,有时她们还会搀着老太太到庭院里去赏花,偶尔四人还让人摆一桌叶子戏,老太太,宜修,海朝云,明兰,正好四个人,一同玩上两圈,一下午也就过去了,倒也彼此得趣。
这日,四人玩的晚了些,外面天都黑了下来,便都留在寿安堂吃饭了。
宜修帮着把一样样菜端上桌,也坐了下来,笑道:“老太太这里吃食真是好,瞧这糟淮白鱼糟香扑鼻,色如白雪,看着就让人有胃口,妾身往日还时不时给老太太送自己做的小食,真是班门弄斧,难得老太太还愿意给妾身个脸面,夸妾身两句。”
老太太被逗得哈哈一笑:“你啊,口舌愈发伶俐了,还不是你这小闺女,被你养的嘴刁,送到我这里来,如果东西不精细,你瞧她吃不吃?倒弄得我这里也不得不整日琢磨着,吃什么,喝什么了,你难道不该带些吃食来?”
明兰见说到自己身上,也不含糊:“那这么说来,也是孙女的好处咯,为着孙女的嘴,倒让大家吃的更精细了呢。”
海朝云在一旁柔声道:“是啊,六妹妹是爱吃之人,也是会吃,会做之人,往日你二哥哥时常念叨你做的鱼脯呢。”
“说来,宥阳的鱼好像快送来了吧?”明兰眨了眨眼计算着日子,“可惜父亲和二哥哥要下月才能回来,只好那时候再叫人去采买了。”
是啊,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宜修心里念叨着。
也不知道盛纮在皇城里日夜辛劳,有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子,饮食起居可习惯吗?
老太太见宜修动筷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再吃两口鱼,你不是刚刚才夸了吗?”
“好,多谢老太太。”宜修抬起头来,对着老太太笑了笑。
待吃完饭,海朝云先告辞回了自己院子,宜修也准备要走,被老太太叫住。
“明丫头,你陪着你小娘回去吧?”
老太太看得出,宜修从前院里热闹惯了,养着墨兰,明兰也偶尔过去玩,盛纮晚上常在,隔上十天半月,长楷也会回来坐坐。
现在墨兰嫁人了,长楷因为考试将近,国子监也好一阵没休息了,盛纮也不在家,她难免觉得冷清。
今日就让明儿陪着呆一会吧。
“不用了吧,妾身又不是不认路。”宜修不想让明兰来回折腾。
“天黑了,叫孩子陪着你回去,就在你那歇了,明早上请安时回来就行了。”老太太吩咐后又玩笑道,“你是这丫头生母,领她回去一晚上吧,也叫我老婆子轻松轻松。”
宜修轻笑一声,见明兰撅了撅嘴,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好,那明儿就别叨扰祖母了,跟小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