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还有件事，趁着这次出来告诉你。”赵策凡揽住墨兰的肩，轻声道。
“嗯？”
“我荫官的事有眉目了。”赵策凡眼中有微光闪烁，“虽说还是没能脱离了王府，但至少出了京城，起码眼前清净。”
“那是去哪呢？”事关自己以后生活在哪，墨兰还是很关心的。
“我父亲是沂王嘛，在沂州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所以他为我寻了个沂水的虚职，奉的是八品文官俸禄。”赵策凡微微眯眼，自嘲一声，“到底还是靠他……”
墨兰不是很清楚赵策凡为什么与他父亲这样不和，只好安慰道：“你……也不用太介怀，求荫官哪个不是依靠父兄长辈，虚职也没什么不好的……”
“倒不是为这……”赵策凡微微扯了扯嘴角，“我家里的事，你还不太清楚，从前怕你听了心烦，如今……与你仔细说说也好，也叫你心里有数。”
“是从前怕我不答应嫁给你，现在婚事敲定，不怕我跑了吧？”墨兰斜眼笑道。
“你要这么说倒也没错。”赵策凡笑了笑，也没有否认，“我家……人多口杂，复杂的很，要我看，就是个烂泥潭，如今要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便先说说王爷和王妃吧？”墨兰歪头道，她知道沂王府光是主子就有几十口人，要赵策凡现在一一道来怕是说到天黑都说不完，还是得先多了解一下未来的公爹婆母，这才是她面对最多的人。
提起这两人，赵策凡神色暗了暗，思索了片刻道：“王爷……就是我父亲，他……你应该见不到几次面，他是长期在外头的，宴饮，斗茶，赏乐，狎妓。”
最后两个字，赵策凡说的极为阴冷，听得墨兰心头一寒。
很少会有人这样说自己父亲，看来赵策凡与自己父亲的关系是真的很不好。
墨兰有些手足无措，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他们二人将会成为一家，对这等不明就里的王府旧事，她也是没立场多说什么的。
赵策凡眼神放空，看着眼前的桂花树，闻着这股甜香，勉强平了平心神，又道：“至于王妃……哼……”
“依礼来讲，成亲后你该去伺候王妃的，但是……”赵策凡纵使努力想让语气柔和下来，可依然忍不住语带寒意，“她也许会对你多有刁难，她那个人，惯会用刀子的。”
“我会尽快处理好去外地为官的事，争取叫你不会在王府住的超过十天。至于这十天……我都会在家里，尽量护着你。”
墨兰听的胆战心惊，“有这么可怕吗？”
“吓着你了。”赵策凡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是我……是我不好。”
“也不是，既然要嫁给你，我自然也该多知道些才好。”墨兰摇摇头，“你……介意再多说些吗？”
赵策凡不想说那些人的事，可是为了墨兰好，也的确该说的细致些。
“我……我的生母，是水仙居的娘子，你知道的。”赵策凡低声道，“王妃十分看不惯我生母，自我有记忆后，只要我父亲不在的日子里，她多会想尽法子折腾我的阿娘，给不好的吃食，破烂的衣料，寻各种由头处罚她……”
“王府那样锦衣玉食堆满的地方，可我的阿娘，名为妾室，过得日子却还比不上她在水仙居的日子。”赵策凡嗤笑一声，“王妃深恨我阿娘，自然也恨我这个她眼中的贱种……你是我的妻子，她自然也不会喜欢你的。”
墨兰想起从前卫小娘与自己说的话，还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不由心生敬佩。
“嗯……虽然如此……可是，我既嫁了进去，怎么样也是王爷王妃的正经儿媳，纵是长辈有什么安排，我也都会领受的。”墨兰垂头乖巧道。
赵策凡很想反驳，说不用如此，但墨兰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像自己一样任意妄为，点头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总之我与那虚伪的王妃娘娘是早已撕破了脸的，也不在乎再多得罪她什么，你要是在她面前受了什么委屈，可要告诉我，别苦往肚里咽，好吗？”
“嗯……”墨兰点点头，“那……王爷呢？先前王爷王妃来过我家一趟，我也是见过的，我瞧着王妃虽然冷淡，王爷对你似乎还……”
“呵……对我还不错？”赵策凡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他仅有的一丝内疚罢了，他想起来时，就会补偿补偿我，以图让自己良心稍安……哼，他如果真的有良心，又怎会让我娘受尽苦楚而亡？”
“他与王妃这对夫妇，虽说貌合神离，要我看，却真是一对匹配的蛇蝎心肠夫妇。”赵策凡别过脸去，恨的咬牙切齿。
墨兰大概明白了他们几个人的关系，有些心疼赵策凡。
赵策凡的父亲没有给予他过多的关爱，嫡母又对他恨的牙痒痒，他十来岁没了生母，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艰辛吧。
不过，现在有了她，她会陪着他的。
墨兰不知该说什么，却握紧了赵策凡的手。
赵策凡正兀自内心发狠，忽然自己的手被柔软温暖的手握住。
他看向墨兰，只见她用心疼而坚定的眼光看着自己。
赵策凡心里陡然一软。
他的确浑身是刺，可遇见了墨兰，他愿意收敛自己的锋芒，做一个让人安心的好官人。
他不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他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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