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盛紘派人去沂王府婉拒,这日一早,沂王与赵策凡便又带了礼物来了盛府,而此时,盛紘还在下朝路上。
盛紘的马车快到盛家门口时就走不动了,冬荣去前面看了看,连忙跑回来对盛紘轻声道:“主君,咱们府门口围了许多人,小人大概瞧了一眼,好像是送礼来的,还有上次赵公子带来的媒婆。”
“赵公子?”盛紘狐疑的撩开帘子,心想这孩子倒是真锲而不舍,自己还没找他拒婚,他居然又带着东西上了门,这是要拿金银财帛打动自己吗?
盛紘挺了挺胸,他是最重脸面名声的,他赵策凡莫非以为自己会贪图他这些金银?他又不是卖女儿的。
想到此处,盛紘清了清嗓子,“我下车,走过去看看。”
冬荣应了一声,搬了凳子来扶着盛紘下了车,主仆二人向前走去。
盛紘见这次送礼来的人数和礼物的数量比上次还要多上不少,心里直呼赵策凡这不受宠的拿来这么多东西,莫非是搬来了家底,快走到门口时,见赵策凡正在大门处站着。
“赵公子。”盛紘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纵使要退婚,也要体体面面的才好。
“盛大人。”赵策凡见盛紘走过来,躬身一拜,“前几日在下冒然独自前来,实属唐突。”
盛紘正要笑着说不妨事里面请,只听身后马车传来一雄厚男声:“策凡,可是盛大人回来了?”
盛紘一惊,转头看去。
两个小厮将马车帘子撩了起来,只见沂王衣着华贵,端坐车中,倒有几分威严气韵。
赵策凡带着父亲来提亲,在外面还是要十分恭敬的,“是,父亲。”
沂王点点头,从马车上下来,盛紘曾远远的见过两次沂王,见眼前这位真的是沂王无误,慌慌张张躬身行礼道:“沂王殿下……在……在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沂王面带浅笑,走过来扶了扶盛紘,“今日不请自来,还望盛大人莫见怪啊。”
“殿下哪的话……额……殿下屋里请,寒舍简陋,殿下笑话了。”盛紘做出请的动作,方才他弯腰行礼时,看到沂王下马车用的马凳,都是红木雕花的,自己这小宅院在人家眼里可不就是简陋吗?
沂王呵呵一笑,顺着盛紘进了门。
“我瞧着你这院子挺不错,很是雅致。”沂王进屋后随口夸道。
“沂王殿下谬赞。”盛紘满脸堆笑的迎了沂王入上座,“给殿下上茶。”盛紘转头吩咐道。
冬荣惯是个机灵的,叫人奉上的茶具是宥阳老家送来的全套大玉川先生,做茶的是府里极善茶艺的婆子,不敢有丝毫怠慢。
沂王捧了茶碗,微润了一口放下,淡笑道:“本王虽有尊位,可今日来,也只是个为儿女事操心的父亲。”
盛紘呵呵笑了笑,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本王听说,小二先前来盛家提亲,盛大人未置可否,想是小儿有什么不周到的。”沂王微眯了眯眼。
盛紘立时如芒在背,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呵……呵呵,没有,怎会,只是小女蒲柳之姿,怕是配不上赵公子。”盛紘干笑了两声。
“盛大人过谦了,我家凡儿看上的姑娘准错不了。”沂王摆了摆手,“小儿怕是不懂规矩,本王今日特地多带了些来,给盛家姑娘做见面礼。”
真是没想到……不是说这赵策凡兄弟姐妹一大堆他压根不受宠么……居然沂王会为这八字没一撇的婚事亲自上门来,还带了这么多厚礼。
“这太贵重了,不可不可。”盛紘连连拒绝,被沂王挥手打断道:“这算什么,都是小东西,给你家姑娘略玩玩罢了,将来若有缘分,咱们结了亲家,这些赏玩之物还不是多的是吗?”
盛紘听沂王这样说,一时不敢再说拒婚的事。
“本王今日叫媒婆带了小儿的生辰八字来,想求一份令爱的生辰拿去合一合。”沂王虽然上句还在说什么若有缘分,下句却已经走起了议亲的流程来。
沂王的确看不上盛家的门楣,他觉得自家儿子能选他家女儿,他们早该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了,居然还迟迟没回信,真是可恶。
盛紘见沂王这说一不二的态度,也有些不满,鼓了鼓勇气道:“上次没能和赵公子明言,其实小女已经要与旁人议亲……”
“旁人,是谁?”沂王颇具压迫感的发问。
“额……是在下的一个学生。”
“已经定了婚事?”沂王看自家儿子脸色不好,也有些上了脾气。
“还,还没,只是在商议……”
“既然没定,那盛家自然还有可选的余地,莫非,盛大人看不上我沂王府?”沂王声调微高,挑眉道。
“不敢不敢,只是,王府与盛家实在云泥之别,小女若真嫁了去,只怕被人说是僭越门阀,攀附权贵……”盛紘战战兢兢的回道。
“哼,什么酸话,她嫁入我沂王府,自然是我沂王府的人,受我沂王府庇佑,谁敢对她说三道四!”沂王微带怒气道。
“父亲。”赵策凡最看不惯沂王这副以权压人的嘴脸,忍不住出声道。
这小子,自己为了成全他才这般,他还不领情,沂王撇了撇嘴,压低了些声音道:“本王今日是诚心来替小儿向贵府女儿提亲,无论对内对外,一概会说是小儿倾慕盛家姑娘品性样貌,并非你盛家上赶着把女儿嫁过来,外人知道了,也不会说攀附之语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盛紘再拒绝,怕是要打沂王的脸,只好笑吟吟的应了下来。
“那……那就先合一合八字吧。”
沂王满意的点点头,“那本王就先走了,叫那媒婆留下等你家女儿的生辰八字就是。”
盛紘连连点头,送了沂王和赵策凡出去,又看着沂王府许多下人忙进忙出的把礼物全抬进院里后一一告退,这才长舒一口气。
罢了罢了……自己也为墨兰拒过了,如今连沂王殿下都亲自来了,唉……日后这孩子过的是苦是乐,自己怕是半分也庇护不得她了。
盛紘看着这满院子的礼物,说不出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