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浩不作声,那汉子以为他怕了,哼了声又道:“乡巴佬,你记着了,我叫胡动,今晚你就不要吃饭了。”
王浩回头看了看窑中其他几人,发现他们都闷声不响在干活,显然对这个叫胡动的甚为畏惧。王浩想要发作,但想到董野那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剑,他心中又升起一线希望来,或许,自己努力干活,努力与这“三师兄”搞好关系,便可以得到董野的青睐。
王浩对不起……三师兄,我错了。
他吸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剑艺对他的吸引力是越来越大了。
看到这个乡下来的小子低下头,胡动心情愉快了许多,他向偷偷看过来的其他几个少年瞪了一眼,道:“看什么看,你们几个杂碎,这乡巴佬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么?”
一时之间,窑里的少年都自顾自地干活,胡动瞧了会儿,觉得窑里太闷,便又出了去。确定他离开后,那起先说话的少年轻轻呸了声,道:“狗日的,什么玩意。”
这少年粗口说了出来,王浩心中都觉得有些快意。他向这少年笑了笑,道:
王浩我叫王浩,你呢?
朱顺朱顺。
朱顺董野六个正式弟子都不是东西,就知道欺负我们。若是我练成了剑艺,非一个一个将他们打倒不可。
听出朱顺对于董野这个师傅谈不上什么尊敬,王浩心中却不觉怪异。朱顺轻轻笑道:
朱顺前些日子里,剑痴凤羽不是找上门来么,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我可是亲眼看到的,那才叫痛快
“就是就是,你方才瞧着胡动腿脚还不太灵便吧,就是被凤羽一脚踹的。”一个少年道。
众人都轻声笑了起来,似乎击败董野六个弟子的就是他们。王浩也随着他们笑了,只不过,他的心,却又回到早晨与凤羽的那场大战中。
有梦的少年,总能将身体上的苦痛置之度外,沉醉于自己勾勒出的美好未来之中。
时光飞逝如电,转眼间,王浩来到东都已是一个多月了。初冬时节的东都开定,繁华依然,喧闹依然,惟有街道两旁的树上,枯枝败叶代替了往常的繁茂。
王浩的适应能力极强,虽然时间不长,他却已经习惯了东都的生活。每日早晨的馒头代替了他在安州时的稀饭,让他力气长了不少,而东都人嘴中“乡巴佬”的称呼,他也已听得麻木了,反正在东都人心中,除了东都本地人就都是乡巴佬儿。
这些日子来,他越来越失望。与凤羽比剑之后,绯红回忆起的剑式是多了不少,但却没有多少适合初学者的,而那个强收他为徒的董野,除了让胡动装腔作势驱使他们做工外,根本不曾传授一剑一式。
只是偶尔他能看到胡动师兄弟懒懒洋洋地练剑,他们基础还算不错,但下的苦功不够,即使是王浩这样只向绯红学了些入门招式,也可以看出他们真实水准有限。
但这几日说来也怪,董门六弟子都开始拼命练起剑来,便是董野,也不见他外出与商贾们谈生意,而是喜滋滋地在家中闭门练剑。
眼见他们练剑,而自己却在窑里烧砖,王浩心中痒痒的,却又不敢提出来,这些日子他可没少挨胡动的棍子。
绯红笨啊,你可真笨!
此刻是休息之时,王浩躲在院子一角无人之处,绯红便从剑中跑出来嘲笑他。
王浩我怎么笨了?
绯红拜了个骗子作师父,你当然没用,我看那个董野,虽然会使三招两式剑,其实是个奸商,骗你来做不要工钱的小工呢。
心中知道绯红说的八成可能是真的,但王浩还是抱有一线希望:
王浩他既精于剑,不会做这样有损身份的事吧。”
绯红阿浩,你还不是一般的笨啊。
绯红你看你来了都一个月了,他教过你什么没有?
王浩那……那我该如何是好?
王浩我也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但我一直想这是师父在考验我,只要我好好做事,师父总迟早会传我剑艺的。
绯红阿望。
绯红忽然叹了口气,轻轻叫着王浩的名字,看见王浩如此老实,她也不忍再捉弄了:
绯红你去与董千野问明白不就行了?
王浩是,绯红,还是你聪明。
王浩道,他早有心去问问董野,但又拿不定主意,绯红再提出来,他便下定了决心。
轩辕望来到董野练剑的剑室,此时剑室里除了董野与他的徒弟们,尚有其他几个习剑者。他们正专心练剑,过了一会儿,董野才道:
董野小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浩我……我来向师傅学剑。
董野微微一怔,与几个弟子对视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胡动道:“乡巴佬也想学剑?你凭什么要学剑?”
王浩师父收我为徒时说了要传我剑艺。
董野你是说我言而无信,答应传你剑却没有传?
王浩本不善辩论,听了董野的责问,脸都红了都来:
王浩不,不,徒弟不敢,只是入门一个多月,师父还不曾……
董野不必多说。
董野胡动,这小子是归你管的吧,告诉他要想得我授剑得有什么条件。
胡动道:“乡巴佬,我们师兄弟拜在师父门下,是缴了一百两学剑费的,你小子可有钱缴学剑费?”
王浩听到一个钱字,心就灰去了一半。他喃喃道:
王浩可是,师父既收了我为徒,总得传几式给我……
董野滚出去,我们时间紧,没空同你罗嗦!
王浩慢慢抬起头,正视董野,过了会道:
王浩既然师父不愿传我剑艺,还请允许我离开。
“离开?”胡动没有董野的心思深沉,一听到王浩竟敢胆大包天地提出要离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离开就别想要你的路引,没有路引,你行不过三步便会被官府抓起来!”
王浩猛然想起,自己刚入门时将证明自己来自何方的路引交给了董野,想来那时董野便防着这一天了。他心中涌起一阵激愤,倒不是为了董野骗了他,而是为董野身为剑师却如此下作。
“算啦,算啦,这小子曾给董剑师磕过头,好歹也算上董剑师的弟子。”见气氛很僵,一个在这里借董野剑室练剑的人道,“不如这样,董剑师让一位高徒出手教这小子几式,省得这小子到外头乱嚷嚷。”
王浩感激地向那人点点头,董野嘴角边却掠过一丝狞笑,那人出的主意表面上看是帮王浩说话,实际上那人的意思,是让董野的徒弟教训王浩一次。
董野的弟子再不济也都练了十余年的剑,而这王浩乡下来的穷小子,最多跟哪个小地方的剑手胡乱练过几式,要收拾他容易得紧。
董野既是你执意要学,那么我也不好不授。
董野胡动,去教教你这师弟,不要伤得他太重了,窑里还缺人手。
胡动听得大喜,他挺剑来到王浩面前,笑道:“乡巴佬,你还带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