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剑

王浩方才将怀里的两个铜钱扔在脸盆中，见他们还要练，精神一振。他身边的一个小老头却长长叹了声：“鹤形拳，鹤形拳，飞天扑击如闪电，大开大阖身形展。这鹤形拳门也是响当当的门派，如今却落得在街头卖艺都无以维持的地步。”

苍凉的叹息让王浩心中一颤，他想起那一日鲁班大师对他的说话来。这个时代，无论是拳，还是剑，都已经不是受人欣羡的技艺了。

他不忍再看下去，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东都西市之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王浩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好。

砰”地一下，正当他茫茫然在街中行走时，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王浩忙说了声：

王浩对不起，对不起！

向右移了一步想离开，却不料那人也移了一步，挡在他的面前。

王浩你是……

凤羽你有剑？

那人直勾勾盯着王浩手中的剑，离开安州府城时，王浩给剑配了只剑鞘。

王浩怎么啦……是你？

王浩将目光停在那人脸上，这个人大约比王浩高出大半个头，浓眉大眼，虽然年纪不大，但眉宇间的那股勃勃的英气，让他象个大人一样。这人正是王浩进城时见到的在路边上比剑的两个少年之一。

凤羽你跟我来！

王浩还没有出言拒绝，那人抓住王浩的手腕便跑。王浩想要挣扎，但那个少年腕力却不小，一直将他拉到了一处冷清的巷子。王浩问道：

王浩你要做什么？

那人大步进了一处院门，道：

凤羽来，我要同你比剑！

王浩正莫明其妙，听到要同他比剑，不禁失声道：

王浩同我比剑？

“凤少爷，你又找着个试剑的？”大门前看门的人看到王浩的窘状，哈哈笑道，看来对于这个凤少年拉人来试剑，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凤羽借陈剑匠剑室一用。

这个凤少爷不由分说，将王浩拉进一扇院门，院落中空荡荡的，什么装饰的花树也没有，想来就是所谓的“剑室”了。

凤羽拔剑吧！

凤少爷双眉一皱，目光炯炯集中在王浩身上。

王浩你且等一下！

见凤少爷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柄长剑，王浩慌了，这路上行来耳目众多，他只能抽空练一练绯红教他的一些基本剑势，根本谈不上什么“比剑”，再加上昨日看到凤少爷的剑技，再给王浩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拔剑。

凤羽还等什么，拔剑吧！

王浩可是我不会用剑啊！

王浩的话让凤少爷怔了怔，但当他的目光移到王浩手中的剑时，疑惑便成了坚定：

凤羽别说谎了，不会用剑你怎么带着剑满大街的走，拔剑吧！

伴随着凤少爷第三声拔剑吧，王浩可以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住了他。凤少爷手中的三尺长剑平平举了起来，指向王浩眉心。那剑上的森冷寒意，让王浩眉毛都竖了起来。

王浩本能地握住了剑柄，这一握，一股暖流自那剑上传了过来，王浩张开嘴想求饶，但那暖流迅速控制住了王浩的身体。

王浩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王浩听得自己的声音在说，但他想说的却明明不是这个。

王浩你敢向我挑战，就要有必败的打算。

王浩糟糕，那个不妖不鬼的家伙！

王浩心中在呼喊，他知道此刻已经不是自己在控制自己的身体，而是那个叫绯红的剑中女子在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凤羽果然我没有看错，我感觉到了，你身上的那种剑的气息。

凤少爷心中一动，这种古时的姿势已经许久无人用过，如今各剑门的起手势越来越实用，眼前的陌生少年会用这种姿势，想来是个不错的对手。

一丝快意的笑浮在他脸上，凤少爷身体在他绽开笑的那一刹那，变得模糊起来。他身形如电，三尺青锋吐着寒光，直指王浩咽喉。

王浩心中大惊，他可以感觉到对手这犀利一击，却根本无法做出反应。但他的身体却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向后倾斜。凤少爷连人带剑自王浩身上飞了过去，王浩举手挥剑，“叮”一声，正与凤少爷回头一剑击在一起。

凤羽杀！

凤少爷动作迅捷无比，还在空中竟然就折动身表，宝剑吐出青光，在剑气逼迫之下，王浩只觉得脸上生痛，对方这一剑直砍向自己脸颊。但王浩手中剑如蛇一般昂首而立，又是“叮”一声，将对手之剑格开。

两人身影交错，激斗在一起。王浩起初是惊怖，但后来就有些迷糊起来，如果说那剑中女子绯红控制了自己身体，让自己能施展出精妙的剑招来他还不意外，那么他每一剑刺出，竟然同对手凤少爷一样有噗噗的剑罡破空之声，就让他大为奇怪了。剑罡或者说剑气，并不应是他这样初学者能施展出来的。

斗了良久，王浩心中却有些奇了，虽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他可以感觉到，明明有几次自己都瞧着了对方招数中的破绽，但由绯红控制的身体就是不出手，似乎是要拿这个凤少爷多练练手。

凤少爷在东都城年轻一代剑客中很少有对手，即使是上一代剑匠也颇有些不敢面对他的挑战，他好剑如痴，却没有想到在半路上拉来的一个少年竟然也如此厉害。

他打得兴起，将最得意的剑招都施展开来，再没有任何保留，但王浩却总能从容闪避并相机反击。这让凤少爷的心中充满着愤怒，当他全套剑式都施展完了，重新回到第一式时，两人的剑“铮铮”猛烈撞击，这个陌生少年的剑突然杀意盎然，凤少爷只觉胸腹间一冷，惊得他全力退开。

绯红控制的轩辕望也没有追击，挽了个剑花，收剑为礼。凤少爷重重地呼吸声在剑室里分外响亮，他的脸上有钦佩但更多的是愤怒。

“噗”的一声，凤少爷的裤子在这个时侯不合时宜的掉了下去，方才他凌空扑击中，对手没有格挡，而是以奇快无比的剑式抢攻。

虽然他收剑拼命防守，却仍被对手用剑撩破了衣襟和腰带。凤少爷满脸通红扯起裤子，恶狠狠地瞪着王浩，让不能控制自己身躯的王浩心中隐隐不安。

王浩如果你不服气，如果你练成了什么新的招数，就来找我！

绯红傲然一笑，自然，看在凤少爷眼中，笑的是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只是略小一点的少年。

王浩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他忽然又有了那天被绯红弄昏过去的无奈。

凤羽我输了，你剑艺非常好。

眼前这少年倒没有被绯红有意割断腰带而激得失去理智，

凤羽我叫……

但绯红控制的王浩身体却挥剑打断了他的话：

王浩我对失败者的名字不感兴趣，你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有了长进就来找我，我叫王浩！

如果说凤少爷方才拉起裤子时是满面羞红，现在他脸上就完全是紫色了。王浩暗暗叫苦，绯红果然又给自己惹了麻烦。

那凤少爷胸脯激烈的起伏，显然在控制自己的羞愤，二人相互瞪视良久，各自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