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消极怠工的第三天,事务所迎来了一位客人。
新一没想到在他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失败后,还会有人来委托他查案。他急忙把沙发上的白布撤了,又找出茶杯来给客人倒水。
客人约莫三四十岁,穿着整洁的西装三件套,戴着宽沿礼帽。他一手提箱子,一手拿手杖,衣冠楚楚,颇具古典绅士风范。他没有在意新一的待客不周,反而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着事务所。
“看上去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登门了。”客人道。
“是的。”新一忽略了客人略显无理的问话,“我以为您会知道。”
“知道?”客人端起茶杯嗅了嗅,又放了回去,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一份报纸,“您是说这个吗?”
新一略一迟疑,但还是接了过来,那是一份旧报纸,报道的正是半个月前的在逃杀人犯劫持幼童事件,他摸着报纸上模糊不清的照片:“我没能救下这个孩子。”
“可你也救下了很多人。”客人说。
“我不但没能救下这个孩子,还把我自己的孩子搭了进去——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新一放下报纸说道,“您如何称呼?”
“称呼无所谓。”客人笑而不答。
新一从前也接待过几位不愿透露身份的客人,他们不是身份敏感,就是觉得找私家侦探这件事很没面子,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那您的委托是什么?”
客人十指交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是侦探,你来推理。”
新一挑起一边眉毛,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卖关子的客人,但是现在他没有别的工作,有着大把的时光可以和这位客人一起玩猜谜游戏。
“既然您有心玩这种游戏,那定然不是十分着急的事。”新一说道。
客人的笑容纹丝不动:“对我而言,确实不是。”
“您是为其他人的事情而来?”新一皱起眉头。
“是的。”
“是您的什么人?”
客人笑得意味深长:“不久前是个陌生人,不过现在不是了。”
“那——”
“您问了我两个问题,”客人突然打断了他,依旧笑着说,“所以也该让我问您两个问题,才算公平。”
这样的客人新一从未遇见过,对着自己带来的案件只字不提,却对侦探有着满满的兴趣。新一有一瞬间想要把人赶出事务所,但多年来良好的教养让他忍下了这份冲动,然后挤出微笑对着客人说道:“当然可以。”
客人指着报纸:“那天闯入校园的,是怎样的一个凶徒?”
新一心里极为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想必您已经看过报纸了。”
“可我想听您说更详细的。”客人跟他打着商量。
刚刚新一问的两个问题,客人都只给出了模棱两可、让人摸不清头脑的答案,新一并不想把这个问答游戏继续下去,但有来有往,他只得把客人想要的答案亲手奉上。
“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新一说,“已经可以确定就是凶手了,他在东京地区连续作案五起,杀害四人重伤一人。”
“真是个穷凶极恶的犯人啊。”客人感叹道,随即话锋一转,“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孩子会死?”
这个问题就十分尖锐了,若不是客人提问的语气十分温和,新一几乎以为这是在责问他。
“嫌疑人的手上有枪。”新一简短的回答,“他在逃亡时翻进了一所学校,劫持了那里的学生。警方突破进去后,他在反抗时开了两枪,一枪打在墙壁上,一枪打中了这个孩子。”
“那为什么要因为他的死责怪您呢?”客人带着笑意问道,“您不用回答,这只是我的自言自语。”
新一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客人看上去很满意:“您对我说了很多,作为回报,我可以让您多问一个问题。”
新一对于自己深陷客人的游戏无可奈何,他突然看到了放在一旁的报纸,于是问题脱口而出:“你是记者吗?”
客人大笑出声:“也算是合理的猜测了,但很可惜,不是。”
“同你聊天很有趣,工藤先生。”客人拿起他的帽子,整理着顶上的褶皱,“只是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下次再聊。”
新一对这次简短的会面并没有好印象,也不希望还有下次见面,但他还是将人送出了事务所。
是个古怪的客人,新一在心里给他下了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