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灯光摇曳，空气里混杂着香水、颓废、放纵，以及暧昧。
小希趴在吧台上，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是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喝醉并不会减轻人的痛苦，只会放大五官感知。先前用理智压制下去的难过滋生，像蚂蚁爬满空的牛奶杯一样，让她全身颤栗。
几个小时前，她已经给她的这两年做了个了解。
努力倒也没有白费，她成功在考评会上看到了老师们满意，甚至可以说是惊艳的表情，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全A。
可是这些成绩无法见光。只要没有出道，没有人会在意你漂亮的考评。
被她拦下的老师遗憾地对她摇了摇头。
“不，我们今年没有计划出女团。”老师斩断了她最后的一丝幻想，“我也不知道高层具体想法，但是看上去这两年都不会有新团出来。”
“我知道了。”许晓希当时异常冷静，与其说是等到了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不如说是第二支靴子终于落下，放下了最后一点妄念，接受了原本就该意料到，却在情感上一直无法接受的结果。
“老师，我要解除练习生合约。”PlanA没希望了，她该老老实实地回归PlanB。
她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练习生部的staff都被她这一出搞得措手不及。他们惋惜地说了两句挽留的场面话，但也爽快地和她解了约。
毕竟作为司马，从来不愁没有好苗子，但他们会不会珍惜倒也难说。
许晓希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的追梦之旅就这么结束了。无声无息的、被轻拿轻放地、无人在意的，结束了。
除了rookies官网上挂的那张精修公式照，这两年的努力没有留下其他任何证据。她依旧是那个坐在司马家族演唱会下面挥舞着应援棒的观众，回家还需要写小论文repo的那种。
“没事，”她仰头喝下杯子里剩下的酒，烈酒入喉，她被呛了好几声，“许晓希你干得漂亮！”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没能让自己放纵下去，留着一丝清明的理智，结账离开。
人在他乡，总是缺乏安全感。
“许晓希！”突然有人大力拉住了她的胳膊，许晓希往后跌了一下，被圈进了一个熟悉的气息中。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红红的，带着焦急和怒火。
“扬扬？”小希有些头晕，她一见是熟悉的人，便放下了已经抡起来的包。
“你怎么来了啊？”
“当然是来找你。”刘扬扬终于送了口气，给锟哥发了个消息。结果抬头一看，那人已经歪歪斜斜地走出去了好几步。
“欸你慢点。”他那会儿本来还在练习室练舞，突然被锟哥夺命连环call，这才知道上午考评结束后没有人见过小希。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了所有认识的人，却没人知道她的消息。刘扬扬只觉得心在下坠，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失去，可能再也无法挽回。
他假装没有看到小希哭红的眼睛，只是在旁边安静地跟着她，歪歪斜斜地，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他们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无人巷道里，猫咪在地上翻了一圈，狗子停下翻垃圾桶的动作，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变短。
他在等她回头，但她只是看着月亮。
“我累了。”小希突然停了下来。她站在台阶顶端，看着脚下长长的下坡路。
首尔就是这点不好，城市里总是有太多高差，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那就歇会儿。”刘扬扬站到她身边。
“歇下来，可能就没有力气再走了。”小希的声音像是要融进月色，充满着恍惚和迷茫。
刘扬扬不敢开口问，问题的答案太残忍。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
他往下走了一个台阶，站在她面前。
“这儿台阶多，我怕你摔跤。”
“让我背你吧。”
他背对着小希站着，手在下面握成了拳头，却只能静静等待着。
然后一只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
刘扬扬弯下身，手穿过小希的膝盖窝，将她背起来。背上覆过来一片柔软，两只手滑到了他的胸前。
他的肩头有什么东西一热，然后衣服上蔓延开湿润的触感。
许晓希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扬扬身上有股很强烈的安全感，让本来以为已经流干眼泪的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伏在他的背上，路起起伏伏的，就像小时候坐三轮车去乡下看奶奶，知道前面有人正烧着饭等你，心里有个安定的支撑。
“我要走了。”她终于还是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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