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见过母亲”薛晗轩给她一个规矩的礼，贺盛晨直起身来拉着他的手走到座位，笑着说小老头似的，今日好不容易休息，怎得来了这边，没去找兄长们玩耍吗？”

“娘亲，今日大伯，二叔，爹爹都休沐，若是往常，大伯肯定会和哥哥探讨学业，二叔也肯定会听些曲子，可院子里各房都和往常没休沐时一样，唯有议事厅和往常不一样。孩儿便过来看看，孩儿在外面听到阿娘要和爹爹和离，阿娘，你真的要带孩儿走吗？”轩儿才刚刚六岁，长的白白净净，软软糯糯，平日里稳重自持但到底是个孩子，说出这话时带着一丝害怕。贺盛晨心像针扎的一样疼，哽咽说到

“当然，你可是娘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阿娘一定会带你走的。轩儿你愿不愿意和阿娘走啊？”

“若是阿娘带不走我呢。”轩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她。

“如果带不走你，轩儿你要记得，阿娘在贺家京城的老宅子里给你留了百十护卫，全都是用军队里的手段训练过的，可听你差遣，护你平安，明日京城中有十多家铺子会冠以你名，你就是那里的少当家，阿娘会把你碧顷姑姑留下照顾你。阿娘会修书一封给安和郡主，她曾欠阿娘一个人情，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差人去找她。这是阿娘留给你的底气。况且若是阿娘带不走你，阿娘定会留在京城，护你长大。”

“那阿娘要是能带走我，阿娘想去哪里？”轩儿又问。

“阿娘已经七年没有回过北地了，那里是阿娘的家乡，阿娘自小长在那里，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们都在那里，阿娘想带你回去看看。”贺盛晨露出了怀念。

“阿娘，轩儿要和你走，轩儿陪你去北地。“薛晗轩用小手摸摸娘亲。

“轩儿，去北地就不能学习书籍了，也看不到祖父祖母了，没有哥哥们陪你玩耍...“又是一轮的争执，碍于轩儿在，就开始说一些好处，企图动摇轩儿的想法。

最后薛老爷子一拍桌子，“贺氏，你别忘了轩儿还在我们薛家的族谱上，他是我们薛家的孙子，你真的觉得我不松口带走他是那么容易的。你和三儿和离，你想走我不拦着你，但是轩儿就别想了。“

贺盛晨自是知道族谱的重要性，她苦涩开口“爹，薛家这么多的孙子，轩儿又不是最出色的，您何必把着他不放，您能保证轩儿待在薛家不会受委屈吗？您能时时护他周全吗？“

薛晗轩感受到了气氛的凝滞，往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薛氏子孙薛晗轩今日自请出族。”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轩小子，你这是干什么？你可知出族意味着什么？“薛老爷子说话的声音都颤了。

他当然知道出族意味着什么，出族意味着他将不会再收薛家的庇护，以后他就不再算作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他自幼早熟，

装作中庸，不争不抢。但这一次他希望自己勇敢一次。他没曾告诉任何人，他曾连着好几日做同一个梦，薛家的三少奶奶，贺家最受宠的幺儿，他的娘亲贺盛晨在敬启七年岁末薨逝，算一算也就是明年年末，她逝世时不过二十八岁，满京城皆知做事鲁莽，生性豁达的薛家三少奶奶，可笑的是她逝世的原因居然是郁郁而终。梦里阿娘逝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现在朔北的雪肯定很大，可惜她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