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是个复杂的大染缸,alpha们尚且疲于竞争,天生弱势的omega们个个步履维艰自顾不暇,多少年轻的omega为了能在这块领域立足而偷偷修改了自己的档案,喷着抑制剂混迹在每天的工作场所,盼望着哪一天能遇到自己命定的alpha,完整标记后再无后顾之忧。
这其中就包括今年的最佳新人奖获得者丁程鑫。
丁程鑫算是偶像组合出身,脸比较出彩被拖去演戏,演了不知道多少配角才等来一个主役。关于丁程鑫的演艺生涯各大媒体也是众说纷纭,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导演爆料,业内一直默认这位长相弱气的花样少年是个omega,所以嫌少愿意捧他做主役。这话兜兜转转到了丁程鑫耳朵里,他几乎是咬着牙让助理把他所有的个人档案上的性别登记全登上了alpha,那时候他才17岁,还没进入性别分化。
公司倒是同意了他的要求,反正是为了自家艺人的前途,改档案不是什么难事。可助理还是忧心忡忡地拉住他,程程啊,你最晚明年也该觉醒了,万一真的是个omega怎么办?这一个谎言可得背一辈子啊。
那就背一辈子呗?丁程鑫不以为意。
事实是他真的就这么踏上了装A的路程,而且比普通的A还要A,什么高难度的高危险的全都自己亲身上,在剧组里也不忘喷着充满迷惑性的香水,偶尔还撩个妹,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敬业的态度倒是真真切切地打动了好几个合作的导演。就在他接到下一部戏的主角剧本的当天,18岁的性别分化也终于来临了,他闻了闻自己一身甜调的红酒味,不假思索地给自己扎了一管注射型抑制剂。
丁程鑫原本是偶像组合出身,虽然四五年后他们成为了一年只聚一次巡回演唱会的散团,但是有空闲时公司还是会请他回去带一带新人,蹭个热度也好嘛,工作人员给他发语音时说。
他仰躺在宾馆的床上算了一下日子,距离这一次的发情期还有两天。
应该没事吧……他翻了翻包里的注射剂,应该是够用的,好在是自家公司,就算真出了什么状况应该也能及时处理吧。
他想清楚后给工作人员回了条消息:好。
丁程鑫回公司当天带了一个助理三个保镖,阵仗有点吓人,自家工作人员把他从保姆车上接下来时悄悄问他,喂你不是吧带这么多人?不过是录个自家团综而已啊。
他扶了扶墨镜,说有备无患。
他进了团综录制场地看到一群和他自己当年差不多大的小孩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忍不住就笑了,旁边一个人突然伸手勾他肩膀,他一惊,几乎下意识想扣住对方的手腕来个过肩摔,这个动作他最近那部戏里练过七十多遍,他闭着眼都能完成。
但是他突然想起来是谁身上有这种味道了,掌心拢上了那人的小臂轻轻拍了拍:“好久不见啊。”
陈玺达说是啊,都57天没见啦。
丁程鑫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两岁但是比自己还高的同组合的弟弟还是勾起了嘴角,可陈玺达身上明显的alpha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惹得他呼吸急促,只好抬手把他从身边拍开,嘴上口是心非地说,有别的事要忙先走了。
他走的那个方向是去录团综,没有受邀参与录制的陈玺达原地踌躇了会儿还是先去旁边的休息区等他们结束,他当然知道他程哥多工作狂,万一影响他工作,那可不是暴打一顿就能解决的了。
但丁程鑫其实并没有直接去录制,他从偏门逃回了车上找抑制剂,该死的alpha信息素勾得他几乎要提前进入发情期,包里的抑制剂还算充足,他咬了咬牙给自己扎了两管,总之先撑过录制时间再说吧。还顺便叫了助理和化妆师来补妆,把脸上不明原因的发红全给遮了起来,换了身凉快方便散热的T恤才又下了车。
好在录制顺利,结束后还要补一段单人采访,让他谈谈对现在这批孩子的印象和展望,稿子有四五页纸,他已经有点发热症状,只好硬着头皮提炼了两页的精髓,匆忙结束了录制,助理见他眉头紧锁连忙上来给他送外套,护送他往保姆车方向走,可偏偏半路杀出个陈玺达,丁程鑫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点,招呼助理先过去车上,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话。
“你是不是不舒服?”陈玺达一脸担心。
“没事,就稍微有点中暑。”丁程鑫还有余力冲他笑笑,陈玺达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半晌还是给他让了道,说那你快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嗯,丁程鑫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转身朝保姆车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两步就感觉脚步虚浮,居然还卯着劲小跑了几步,看起来颇为元气的样子,一下子跃上了保姆车,陈玺达远远看着他的车走了才稍放下心,感觉问题不大。
倒是丁程鑫一到车上就瘫了,助理一脸惊恐,小祖宗你跑什么啊,连忙给他递药递注射剂,让他在后排一个人躺着硬挨发情期的持续性折磨。
02
晚上还要参加个首映式,丁程鑫在后座上躺到浑身都是虚汗,握手机的手还打着颤,日程表上清楚地写着时间地点,保姆车停在了会场楼下的地下停车场,司机师傅下车去了,留了助理在前排打盹,距离首映式还有一个小时。
丁程鑫让自己继续躺着缓了会儿,才起身把身上汗湿的衣服裤子换掉,注射好抑制剂,喷上掩盖味道的香水,才爬去前排把助理摇醒。
“你没事了?”助理一睁眼就抓着他胳膊查看,上臂内侧连着四五个注射剂的孔触目惊心,丁程鑫视线低了低,把袖口整理好,说我没事,先去化妆间吧。
“你把口罩戴上。”助理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通红的耳尖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嗯我知道,丁程鑫从兜里摸了个口罩乖乖戴上,助理左右检查了一番,还往自己包里揣了两管抑制剂才跟他一起下车。
化妆间里倒是很多熟人,他一一打过了照顾被助理推着往单人隔间走,跟化妆师千叮咛万嘱咐把脸上耳朵上脖子上都遮好点,他从镜子里匆匆看了一眼,没说话。
化完妆出门时迎面遇上这次电影的另一个男主角,对方正低头整理西装,丁程鑫走近了一点,喊他嘉祺,被喊了名字的人猛地抬起了头,冲他灿烂地一笑,你来了啊。
马嘉祺也是个alpha,丁程鑫识趣地没有和他多寒暄,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你家天泽呢?
那人倒是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说他在外面。
丁程鑫心下有数地笑了笑,错开了一点位置让旁边搬衣架子的工作人员走过去,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贴在了马嘉祺身上,但是下一秒他就飞快弹开了,马嘉祺吸了吸鼻子,咦你今天的香水——话还没说完,丁程鑫连忙打断了他,我还有点事要找导演,你还不出去找天泽?这种场合他一个人可得无聊死了。
马嘉祺笑了笑,说的是。
没再多说两个人就在化妆间门口分道扬镳了,丁程鑫走过了一个拐角,仔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果然红酒味已经有点遮不住了,他深叹了一口气,又多喷了一点香水,看了看时间,算了一下抑制剂的有效时间,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首映式正式开始。
长枪短炮之下,谁都不会有多余的动作。电影播放室内时光线偏暗,可是他清楚地感觉到有多少镜头都死死对着他,他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一个半小时,忍住就行。
全片他也是第一次看,前半个小时还算投入,差不多第四十分钟时不知道是身边哪个alpha还是漏出信息素,他连忙捂住了口鼻,身体里头却已经自顾自烧了起来。
糟糕……他咬了咬下唇,硬忍着躁动。助理在他旁边紧盯着他的反应,问他要不要出去卫生间,他摇了摇头,先要了一只口罩,又多撑了个把小时,终于在电影尾声的时候趁着昏暗光线从助理包里摸了抑制剂注射剂摸黑扎在了大腿上,半天瘫在座位上没说话。
电影结束后主演们和导演上台说话,助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擦了把汗就上了台,在镁光灯下从容地说着拍摄期间的趣事,不着痕迹地把导演和合作演员们全部夸了一遍,笑靥如花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个因为发情期发作根本连站稳都很困难的omega。
结束后全员拍合照,马嘉祺站在他身侧,手臂虚环着他的肩膀,感觉他明显的一颤,两个人视线短暂地交错了一下,又转向镜头的方向。
下舞台时马嘉祺伸手想拉住他,丁程鑫多迈了一级台阶差点摔下去,还是努力稳住了身形回头询问他什么事,马嘉祺见他看起来无恙,可能自己刚才看错了也说不定。
李天泽走过来拉他回座位,他只好冲丁程鑫点了点头示意,便跟着走了,这边丁程鑫助理小跑过来扶住他,问他要不要走,说已经帮他把之后的聚餐推掉了,丁程鑫笑了笑说还是你想得周到,助理急得都冒汗了,别笑了小祖宗,快跟我回去吧。
丁程鑫却倒退了一步推开了助理,说马嘉祺已经怀疑了,现在离席可太欲盖弥彰了。好在他的信息素是红酒味,庆功宴上最不缺的就是酒,不会有人发现的。
助理哪里拗得过他,只好由着他去,转身就给保镖打电话,务必护人安全。
说起来,李天泽和马嘉祺还同是童星出道的,机缘巧合下相仿的年龄的两人在影视圈有过几次不错的合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经常演对手戏了,成年后签了同一家影视公司,自此真的成了黄金搭档。去年的某一部戏大爆后,双男主的两个人多年擦出的火花终于也如野火般熊熊燃烧起来,一举出柜,成了圈内令人艳羡的一对。
庆功宴上两个人也一直坐在一块儿,李天泽酒量好像不太好,马嘉祺替他挡了不少酒,丁程鑫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看着他们俩只是笑。
马嘉祺端着酒杯过来敬他,闻到了他身边浓烈的红酒味,丁程鑫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笑着打趣他,怎么?帮天泽喝了一晚上的酒,已经连祝酒词都不会说了?
马嘉祺拿手里的白酒杯来碰撞他的红酒杯,开口却是,你胃不好,红酒也别喝太多。
丁程鑫一愣,别开了视线,微抿了一口红酒,注意到李天泽在对面看着马嘉祺,那视线专注又澄澈,竟呛了他一下,抬手搡了一把还杵在自己座位边的人,快回去吧你看看天泽……
李天泽被他突然提及,脸上一红微低下了视线,马嘉祺便端着空了的白酒杯回去了。
旁边另一个年轻演员也来敬丁程鑫,说鑫哥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找个乖巧可爱的omega好好安定下来,丁程鑫挑了挑眉,说我倒是想啊,可你以为谁都像马嘉祺这么好命吗,吃个庆功宴还要被他们俩发狗粮,惨死了。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刚刚那位演员又附加了一句,鑫哥你想脱单还不容易吗,我看这庆功宴上所有的omega都在觊觎你这个金A。
丁程鑫差点把红酒喷出来,咳了两声说你太夸张了。
03
这庆功宴上,大多数叫得上名字的都是alpha,跟拍的媒体和酒店服务生以beta为主,就算有这么几个omega也都知道低调行事不要暴露自己。
可丁程鑫是个bug。
他自18岁性别分化以后就是这么一路自我折磨过来的,他使用的注射型抑制剂每一针的有效时间为3到5小时不等,发情期内效果会减弱到仅持续两个小时。即使他已经扣紧了袖口和衬衣领口,那绵延不断的红酒味还是弥漫得到处都是。
他第一次失手没抓住酒杯时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还故作镇定地掩盖了过去。可这是庆功宴,有几个年幼的omega已经被信息素共调,匆匆离席了。被红酒味撩拨起兴致的还有无数的alpha,只是他们大多把这归结为酒精作用,一个个面红耳赤地继续喝酒,使得脸上因发情而酡红的丁程鑫也不是很让人生疑。
他原本以为没有人会发现那股信息素的源头,可马嘉祺却笔直朝他走了过来,丁程鑫心里打鼓地想,不会被发现了吧。
但马嘉祺只是凑到了他耳边,说你助理给你打电话说你关机了?
丁程鑫恍然惊醒,连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没电自动关机了,马嘉祺又说,你助理在门口保姆车上等你,说明早还有通告,让你早点回去。
“看你醉得不轻啊,能站得起来吗?”马嘉祺退开了一点距离扶住了他的肩膀,询问他的情况。
“没事。”丁程鑫微微侧开肩从他掌心下躲开,甫一起身,却发现两腿软得根本站不住,腰都酸到使不上劲,内里火烧火燎的像流淌着滚烫的岩浆,一股股的躁动热流往下身聚集,他捂住嘴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呻吟掩在掌心里,留了句“不好意思喝多了想吐”匆忙推开马嘉祺朝门口飞快地走了。
好在马嘉祺没有跟上来,丁程鑫刚出门就找到了自家保姆车,一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逼得差点跪下,强撑着车门,一边解领带一边吼了声:保镖全给我下车!
助理被他这模样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跳下车扶他上后排,几个alpha保镖面面相觑地愣在那,又被吼了句快点,才都下了车。
保姆车开动,丁程鑫拉起了后排的隔挡帘,只颤巍巍伸了只手出来,跟助理要抑制剂,助理几乎是哭着握住了他发烫的手,说你今天打了太多了,这样下去会有副作用的,今晚没有其他事了,不要再打抑制剂了好不好?
那只手慢慢地攒起了拳头,手背和小臂上青筋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退回隔挡帘后面去,接下来十几分钟的车程,司机和助理都一直能听到后排传来的钝器撞击的声音,分不清是撞的椅背还是车厢。
路过沿海公路时,他们突然听到有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司机没听清,示意助理去问一问,过了会儿助理过来叫他停车。
车立马就停了,丁程鑫裹着一件宽大的风衣跳下了车,回头叮嘱他们俩别过来。
助理注意到他已经浑身是汗,头发都湿透了,往海边走的步子虚浮又仓促,一路跌跌撞撞才走下公路带,来到海滩边上,他把风衣脱在了岸边,穿着单薄的衬衣和西装裤往海里走下去了。
助理尖叫了一声想去把他拉回来,司机一把拽住了他,你要相信程程,他从来不是轻生的人,助理捂着嘴无声地哭起来,语无伦次地说着些没有逻辑的话,司机听得断断续续,隐约听到几个诸如alpha和标记之类的字眼,只好拍了拍助理的肩膀。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按丁程鑫现在这样一个月发情一周的频率,如果找个alpha解决,他一年就比其他同行少了三个月的工作时间,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圈子里,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更何况,这不是还能忍嘛?
丁程鑫在海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身上的发烫阶段熬过去,裹着风衣回来的时候,还有余力带了点疲惫的笑,歪了歪头说,走吧?
回到保姆车上他找到了自己充上了电的手机,刚刚一起吃饭的导演,说敬了一圈酒回来就没见他,问他去哪了,丁程鑫回了他酒喝多了不舒服回家吐去了,下次再请导演您吃饭赔罪哈;下一条是马嘉祺,看到这个名字丁程鑫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好在对方只是问他现在好点没,记得喝醒酒汤。
丁程鑫回完消息时保姆车也驶回了宾馆,助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泡个热水澡再睡,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了,目送助理进了隔壁房间,才合上门。
但是他清楚自己不能洗热水澡,热水只会加重情况。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再烧起来今晚真的不用睡了,他只拿冷水再冲了一遍,便裹着浴巾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