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从小就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弦没搭好。就好像,他明明不能吃辣,却喜欢点全辣锅;他学了很久的钢琴,却畏惧着不敢触碰;他还偷偷喜欢了一个人十一年,一直到死,都没能说出口。
“有人自杀了你知道吗?”声音模模糊糊,像是信号不好。
“不知道啊,我早上一直忙工作呢。”这个声音,是那个人,他做梦都触不可及的人。
“那你还是别看了,我看新闻报道说,就在你们公司那栋楼,我怕你不小心看到会害怕,要我现在过去吗?”
害怕?对啊,雯胆子那么小,她看到我会害怕吧?
“没事,我办公室没窗,你忙你的吧,都这么大人了,别担心。”声音逐渐变得飘忽,宋亚轩听不到那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后,刘雯站了起来,从办公室离开,乘上电梯。
“别去,雯,别去啊。”宋亚轩注意到他的行动轨迹,焦急地在心里祈祷。
可是,一缕冤魂,无法改变世人的轨迹。
一路上,刘雯听到路人的攀谈。“可惜,真可惜.....”
“是啊,好像才27岁。”
“这么年轻,为啥啊?”
“谁知道呢,工作压力太大了?”
她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可听了周围人的话,却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攥紧了手心,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大门冲去。那里乌泱泱地围满了人,警笛声,人群的喧闹声,交汇在一起。
她探头往中心看去,平时近视的她,却难得注意到地上未干的血迹,以及,被扛上担架的男人。
“你小心点!”刘雯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围观的群众。
“不好意思啊。”她慌忙地低下头,匆匆离开,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煞白的脸庞。就在方才,她无意中撇到的那一眼,曾经那样骄傲的人啊,只留下一双衰败的眼睛,满是绝望。
宋亚轩看着刘雯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忍不住喃喃道:“刘雯,你好狠的心啊。”
一份长达十一年的暗恋,他替她默默抗下所有明争暗斗,到最后,只换得刘雯再次远去的背影。她是国内炙手可热的星二代,而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养子罢了。
转机出现在三年前,刘父被媒体曝出“嫖娼加侵犯未成年”之后,刘氏集团的宏伟基业便如空中楼阁一般摇摇欲坠。圈里圈外的人都盼着刘氏破产,就连刘雯本人也觉得无力回天。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马氏一笔“从天而降”的巨额资产,挽救了刘氏,股市从此回春,震惊商圈,而娱乐圈也是众说纷纭。
宋亚轩压上自己全部的骄傲,劝说自己的养父,那轻蔑地冷笑,恍如昨日。
“帮你?可以。你不是清高吗?不是想要离开马家吗?还不是像条狗一样灰溜溜地回来。现在,你告诉我,我是谁?”
“父亲......”宋亚轩绝望地低俯,心如刀绞。
一声冷笑,听得宋亚轩心烦。
宋亚轩和马扬没有血缘关系,但自己的亲生父母,双双死于马扬之手。他是个偏执变态的同性恋,得不到就毁掉,是他的人生箴言。而在绝对的财富面前,人命,是多么渺小的一件事。
三年来,纷繁的工作与党派纷争折磨的他心力交瘁,最终死于自己的哥哥马嘉祺之手。你看,一场多么可笑的笑话。
事到如今,他只想再看一眼自己心爱的姑娘,再逗她笑一笑,他想说一句我喜欢你......却再也没有人能听到了。
一张薄薄的死亡证明,宣告宋亚轩这一世,彻头彻尾的失败。
我不甘心啊,不甘心看着那些坏人得逞;不甘心离开你,也不甘心就此放手......
再一睁眼,眼前的景象又陌生又熟悉。
绚丽浮夸的水晶灯,金碧辉煌的墙纸,以及床头那张照片。
所有的人都笑着,可越看越是虚情假意。好一张其乐融融的全家福啊,他的养父养母以及,上一世和他斗了整整三年的马嘉祺。
富丽堂皇的房间,又土又让人恶心。
宋亚轩的大脑一阵恍惚,他本是照例去刘雯公司下面瞭望他一眼,却意外发现有人跟踪,本打算跑到天台暂避锋芒,可没想到天台也蹲着杀手。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恍惚,他似乎看了刘雯,“她是来救我的吗?”
“好像不是。我已经死了。”
“那她会难过吗?”
宋亚轩不敢再想下去了,答案就在嘴边,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用拳头狠狠锤着他的脑袋,压抑的疼痛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这算是重生了?该死,怎么把偏头痛也带来了。”
他极快的平静了下来,凭借记忆摸出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上面的日期是2010年8月10日。
“2010年……”他喃喃地回忆着自己过去的人生。
2010年,我16岁,刚上高中。
也是在高中,遇到了刘雯。
他来到书桌前,翻出纸笔,也不写,就一直转着。
“重生复仇计划”
他取了个极其中二的名字。
之后,又将标题涂黑,换成新的名字“重生攻略刘雯计划”
他笑了,笑得极其嚣张跋扈,这是原本的宋亚轩从来不会做出的表情。重活一世,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患得患失不敢开口的软弱男孩了。既然放不下,那就不要错过。
一张简简单单的速写跃然纸上,那是他临死前,见到刘雯的最后一面。
亭亭玉立,温文尔雅。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宋亚轩,你醒来了吗?”是马家的保姆,赵阿姨,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他连忙将草稿纸塞进了抽屉里。
“醒了。”
赵阿姨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坐在书桌前的少年,“宋亚轩,你也别太努力了,刚醒来就做题啊?也不多歇歇。你从房檐上掉下来,磕到了头,马先生和太太都很担心你呢。”赵阿姨眉目慈善,笑意盈盈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