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光飞逝而过,随着北京的天越来越热,唐戏灵猛然惊觉原来已经七月份了。一行人带着车队驶上高速,胖子笑嘻嘻地伸了个懒腰:"天真,北京太热了,咱们去长白山避个暑吧!"吴邪瞟了一眼后排靠着车窗一边听歌一边假寐的唐戏灵:"好啊。""哑姐,开快点,小哥在等咱们呢。"胖子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兴奋。十年啊,你敢相信吗?他离开我们十年了!
这一车就五个人,吴邪瞟了一眼那个不速之客——汪灿,但还是没说什么。这是戏灵挑的人,他愿意相信。汪灿又穿回了以前在汪家的装扮,一身黑衣服和半丸子头,唯一不同的是江灿身上没有那股暴虐的气息了,变得温和。他不想让唐戏灵看到自己残忍阴狠狡诈的一面,她应该站在阳光下,与光同尘,永远干净。可他不知道的是,唐戏灵第一次沾血的时候才九岁,比他杀人的十六岁早多了。"汪灿只是你的族名吧?你本名叫什么?姓刘吗?"吴邪找个了话题“……"汪灿思考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的人,"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话题就这么断了,车厢里又沉默起来。唐戏灵换了个姿势,睁开眼,西湖最温柔的水,长白最坚硬的冰,北京最热烈的阳。不过现在的西湖水已经变成了巴丹吉林最狂躁的沙,长白冰也不知所踪。没关系,等长白冰回归的时候,就是沙化水的时候。"唐小姐醒了?"胖子又开始没话找话。"话说回来,还没听到过唐小姐以前的事呢,给咱们讲讲呗?"吴邪消失已久的好奇心又冒出来刷存在感:"对啊对啊。""真想听啊,我过去没什么好听的。"唐戏灵抵不住四人闪闪发光的眼睛,咳了一声才开始,“我是在长沙出生的,被九门的齐八爷看中收了做徒弟。从齐八爷那学了他的本事后,就被齐八爷托给解九爷收养,我就在那时候认识了我哥,也跟着我哥去红二爷那学了几年戏,后来上大学了,就远离了长沙,到了北京。到了北京呢,就碰到了阿兴、刘丧和姜芜一群人,就学了五感。学有所成之后呢,就一直在北京,碰到了你们。后面的故事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啦。"吴邪咳了一声:"那,戏灵现在会什么?"唐戏灵一下就来了兴趣,掰着手指如数家珍:"玉笛,戏曲,下墓倒斗 会点功夫,小刀,枪,红铃,占卜,医药治疗,银针,卡牌……""行行,再说下去说不完了嗷!"胖子打断,"那唐小姐有没有给我们这次长白山之旅占个卜呢?""那肯定的啊,一个不少,完完整整!"唐戏灵把头发往后撩,笑得明媚,仿佛要和身后的光融为一体。汪灿看花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走走停停地走了十多天,终于在七月尾,一行车队停在了长白山林区脚下的客栈。吴邪财大气粗,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唐戏灵心里默默地在五个亿上又加了两百万。笑话,动我哥的钱,没有不还的道理!唐戏灵目光幽深地看了吴邪一眼,让吴邪硬生生打了个寒战。吴邪讪讪地朝唐戏灵笑笑,唐戏灵挑眉,用眼神示意你债又多了。吴邪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债多不压身。唐戏灵敏锐地感受到吴邪心境的变化,冷笑了一声。客栈老版殷勤地迎上来:"各位就是预订小店的客人吧?外头冷,进去说话吧!"唐戏灵皱了眉,这个老板身上有臭味,但唐戏灵瞟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他们没反应,心下明白了个大概,看向老板的眼神变得凌厉——这个人有问题!
唐戏灵随着人群进了旅馆,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间客栈。整个客栈以木质为主,偶尔有点麻丝的毛毯,分三层,一层是大厅以及餐厅,有四张大桌三张小桌以及收银台。二层是房间,有七间房,吴邪带来的伙计把整个二层住满了,三层也是房间,不过小一些而且只有三间房,那就只能是吴邪和胖子一间,汪灿一间,唐戏灵一间了。唐戏灵和几人打了招呼,带上门就打量房间。这是个单人间,进门是浴室以及洗手间,再进去就是床,床头柜和一台电视。没什么不对的,墙壁上有两个小窗,外面的风雪渐大,吹得窗子"呼呼"地响。"戏灵,下去吃饭了!"外头响起敲门声,吴邪的声音有些模糊。唐戏灵转了转戒指,打开门跟着吴邪下楼了。一楼大厅热闹得不行,众人推杯换盏,一片笑语。吴邪四人占了个小桌,低声和胖子讨论进山的路线,唐戏灵冷眼看着老板在众人间起哄,烘托氛围,把气氛推向高潮。“吴邪……"唐戏灵戳了戳吴邪,"那个人有问题。"一股奇异的香味飘在大厅里,众人上一秒还在推杯换盏,下一秒就倒在了桌上。唐戏灵反应很快,摸出银针扎在指尖,恍惚间看到一位女子从门帘后走来:"就是这些人?"唐戏灵闭上眼睛装晕。老板身上的臭味和这种有异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多少有点上头。唐戏灵暗骂一声,快速摸出银针扎在穴道,头脑清明不少。唐戏灵在老板和女人惊愕的目光中坐起,甩了甩脑袋开口:"谁派你们来的?"老板手上的电脑亮了,老板和女子和屏幕中的人交流了几句,屏幕中的人笑眯眯地说着不太标准的中文:"好久不见,唐小姐。" Your Chinese is too non - standard ."唐戏灵抽出扎进体内的银针,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她的眼神落在趴在桌上的三人上,屏幕中的人笑了:"唐小姐,他们没这么快……"裘德考话还没说完,三人就悠悠转醒。吴邪冷冷地盯着屏幕中的人,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裘!德!考!"
屏幕里的人状态不太好,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头发花白。皱纹越来越深,异色的瞳仁却闪着奇异的光。"长生?到底是谁让你认为这世上有长生?"唐戏灵冷笑一声,灰色的眼睛直视着裘德考,看得裘德考打了个冷战。"汪灿,他应该和汪先生关系不错。长生啊,谁告诉过你长生的代价吗?"唐戏灵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耳垂上的黑色十字架耳钉,似是想到什么。汪灿没说话,光是屏幕中这个人也妄想长生就让汪灿不爽。"唐小姐,我这次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那么我来和你们做个交易怎么样?"裘德考摊了摊手,一幅无奈的样子,"吴邪,再交易一次怎么样?"吴邪皱眉,却没有回答。"我追逐长生这么久,将死之际也就想看看真正的长生之人是什么样的。你们将长生之人带来,我将这些年我调查到的关于长生的事都告诉你们。怎么样?""我呸!你们还想打小哥的主意,我胖爷告诉你们,有我们在,你们休想动小哥一根头发!"胖子啐了裘德考一口.骂骂咧咧地,吴邪没有拦,裘德考不该把主意打到小哥身上。裘德考的光转到唐戏灵身上:"唐小姐,我可以付钱的。""我不稀罕你那点钱。裘德考,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小哥身上。"唐戏灵的口气像是含了冰碴子,冷得吓人。汪灿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冷下来,裘德考,我记住了。
裘德考在公司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了,不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三人进了各自的房间,将一大厅的人撇下,也让他们长点记性。外头的风雪更加呼啸,发出奇怪的声音,与窗户的"咣咣"声揉杂在一起,橘色的灯光没有带来一丝温暖,反倒是抽走了几缕暖气,让房间里的温度又下降几分。开了暖气,唐戏灵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将接下来的路线和接回小哥后的打算又过了一遍这才打算熄灯。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唐戏灵瞟了一眼,发现是阿兴。唐戏灵打了电话过去:怎么了?""我和姜芜打算九月份结婚,准备好份子钱嗷!""行,刘丧知道吗?""那小子肯定知道啊,我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他。"两人又闲聊几句,唐戏灵才挂了电话,顺带发消息给刘丧:等我回去之后给你个大惊喜!刘丧:?唐戏灵:现在不告诉你。刘丧:哦。唐戏灵:晚安。刘丧:晚安。几句话很快就聊完了,唐戏灵盯着屏幕直到它暗下去映出自己的样子。"哎……"唐戏灵叹了口气,将手机再次充上电,把灯关掉,整个房间陷入黑暗里。
她将耳机摘下,微小的风声被放大无数倍,隔壁房间里产生的呼吸声都被盖过了。唐戏灵躺下,在暖和的被子里睡去。似乎没睡多久,唐戏灵的生物钟就催促着起床。屋外的风雪小了很多,几乎没有了。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和几根光秃秃的树枝。洗漱了之后戴上耳机开门下楼,大厅里一片狼籍,唐戏灵简单收拾了一桌又进到厨房看有什么食材,简单煎了个饼,煮了锅粥还整了几杯饮料。等唐戏灵正端着盘从厨房里出来时,正好看到胖子系了个围裙准备往厨房走。"唐小姐已经起了啊?"胖子笑了一声,把围裙摘了。吴邪和汪灿一前一后下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盘子还以为是胖子做的。汪灿喝了口粥,抬头:"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对,怎么了?"唐戏灵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手艺很好。"汪灿又低下头。"谢谢。"唐戏灵收拾碗碟坐回椅子上。吴邪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是戏灵做的?"汪灿将碗里的粥喝完,又拿起煎饼,一点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胖子难得没有和汪灿吵起来因为唐戏灵做的饭菜很难吃到,所以他决定不说话了,专心吃饭。一顿饭就在沉默中进行。"吴邪,那些人是你从哪里整来的?"唐戏灵问了一句。"二叔给的"。吴邪也很疑惑。"二爷?"唐戏灵皱了皱眉,"真难得啊。""谁说不是啊。"胖子心满意足地吃完饭,开口说。唐戏灵看着从楼梯上鱼贯而出的人,示意吴那说点什么。吴邪不负众望地清了清嗓子,"今天大家都早点休息,保存好体力,明天我们就进山了。"队伍里稀稀落落地答应几声。
吴邪也"仁至义尽"地说完了。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了,所以对于这种不惜命又不听劝的人也懒得管,更何况二叔之前就叮嘱过一些事,那他们爱死就死吧,别带上他就行。以前那个一心寻求真相,驱散迷雾,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都想救下来的吴邪早就死了,吴邪现在不是在迷局中挣扎的小角色,也不是被安排受制的提线木偶,而是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人。现在的吴邪广布迷局,心狠手辣地将一个毫不相关的高中生黎簇牵扯进来。这盘棋下得太大了,迷雾重重,暗无天日。唐戏灵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抬眼望向窗外,风雪似乎又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