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霍秀秀的消息很可靠，解雨臣几乎刚过零点就到了医院。唐戏灵正襟危坐，严肃得不行，小声呼唤："哥？"解雨臣稳了稳自己的气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松了口气——还好她没事。"哥？我错了嘛，我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唐戏灵小心翼翼地试探，见解雨臣面色有松动，便再接再励地缠了解雨臣半天。解雨臣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次别这样了。「天命」不是随便就能违反的。"唐戏灵轻笑："好。哥，你会去长白山吗？"解雨臣摇头："我不会去，北京的事攒得太多了，得收拾一下。""啊对了，海…"唐戏灵抬头感到温暖的手掌落在头上。"海叔的事你处理得很好，背叛解家的人我不会放过。"解雨臣揉了揉唐戏灵的头，像小时候一样。解雨臣和唐戏灵相对无言，二十多年的默契早就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要做什么的程度。夜深了，解雨臣没有回解宅，而是在家属床上凑和了一晚。"晚安，戏灵。""晚安，哥。"

翌日，唐戏灵难得睡了个好觉。她一向睡眠浅，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在汪家都没睡好觉，这次是解雨臣在才敢放心睡，但生物钟还是让唐戏灵六点就醒了。抬头看到药瓶空了，就按铃叫了护士来。没过多久，护士就端着个盘进来了。那护士先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看见病房里除了唐戏灵没有其他人时松了口气。唐戏灵看着护士换药，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护士手里银光一闪，一把小刀出现在护士手里。唐戏灵身体本能的躲开，护士的小刀刺在病床上，唐戏灵眼疾手快踹退护士，再拿起枕头砸过去。护士被砸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向唐戏灵刺去。"不自量力。"唐戏灵皱了皱眉开口说。护士胡乱挥舞着小刀，一看就没练习过。唐戏灵拿着药瓶，毫不费力地躲闪着她的攻击。终于，唐戏灵不耐烦了，手腕上红铃响动，轻盈迅捷的脚步停下的同时，护士头栽倒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唐戏灵摇了摇头，将其他人叫来。几分钟后，解雨臣，吴邪和唐戏灵就站在那护士前，唐戏灵手上还打着针。护士捶着头，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唐戏灵冷着脸一杯水泼过去，护士打了个寒战，醒了。"你好眼熟啊，你叫什么？"唐戏灵实在想不起来。护士咬着牙扭头，"哼"了一声。"不说啊，那行。汪灿？"唐戏灵遗憾地皱了皱眉，朝门外喊了一声。汪灿换下了万年不变的黑色套装，穿着白色T恤走进来，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有点诧异："曾梦琪？""哦，原来是你啊。"唐戏灵笑得很灿烂，看起来无比温柔，但也只是看起来。"说吧，为什么来？"唐戏灵手举累了，将药架拉过来，药瓶挂上去，坐上了由解雨臣搬来的椅子，其余几个人都坐上了沙发。"来杀你！"曾梦琪几乎是咬牙切齿，"是你毁了汪家！"吴邪顿感不妙。"诶诶，我不背锅，我旁边这位叫吴邪，他是幕后主谋，我就是个打工的。"唐戏灵秉乘着"绝不背锅"的原则，毫不犹豫地将吴邪供了出来，让解雨臣嘴角都抽了一下。"戏灵，咱不带这么玩的。"吴邪欲哭无泪，唐戏灵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我救了你不下二十次，陪你下过十多个墓现在就给你算十个，还有装备和欠我哥的，给你抹个零头，不多，五个亿。怎么样？是不是很大公无私。"吴邪转身："这位汪家的小姐，我是你们找了多年的吴邪，摧毁汪家也是我的主意。"唐戏灵有些不舍地咂咂嘴："啧。"曾梦琪有点疑惑，但吴邪是汪家的头号敌人。想到这里，曾梦琪开始挣扎，吓了大家一跳。"哥，她顶多就是个小喽啰，送局子里去就行了。"解雨臣看着"遵纪守法"的自家妹妹，无奈点头。曾梦琪大喊起来：汪灿！你在干什么？你是要背叛汪家吗？"汪灿冷漠地瞥了曾梦琪，曾梦琪就被吓得闭上了嘴。唐戏灵抬眼："可悲可怜可叹，汪家不是他的归宿，如何称得上背叛？倒是你们这些为汪家卖命的人，落着什么好了？命都丢了，还谈长生？"吴邪收敛了笑意："长生本就违背了自然规律，连宇宙都有枯竭的时候，更何况人呢？"曾梦琪根本不听他们的话，活像是被汪家洗脑了。"我医人，不医心。既你执迷不悟，不知悔改，那请便。"唐戏灵眼中的浅灰像是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表面又平静无波，没有半点破绽。曾梦琪被带走了，去哪了唐戏灵不关心，她向来只救不想死的人。她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佛，没必要普渡众生。人世间有那么多在苦海中浮沉的人，她也只是看见了就捡一把。

中午，胖子带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但没有唐戏灵的份，她只有鸡汤小菜和粥。唐戏灵幽怨地瞅了一眼胖子。胖子讨好道："那医生不是说要忌油辛辣吗？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搓一顿行不行？""全聚德。""行！"胖子花在唐戏灵身上的钱一点都不心疼。唐戏买这才高兴点，开始喝汤，不得不说，胖子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这鸡汤鲜美无比，鸡肉嫩滑饱满，是一等一的手艺。"胖子，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啊。"吴邪夸道。"天真误，你难道才发现吗？"胖子佯装不满。病房里响起一片哄笑声，坐在桌子旁的人都真心地笑了，而不是假意。唐戏灵的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吴邪，胖子，解雨臣，黑瞎子，霍秀秀，汪小媛，黎簇，汪芩，汪灿……唐戏灵也笑了，温柔温暖柔软，像是春风，夏雨，秋叶，冬阳。

唐戏灵的伤经过半个月的卧床治疗，好了个七七八八。唐戏灵伸了个懒腰，呼吸着久违的清新空气，心神都舒畅起来。虽说霍家私人医院没有那么重的消毒水味，但还是有，对于唐戏灵这种五感极佳的人来说，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今天晚上去全聚德，胖子别忘了把大家都叫上。"唐戏灵欢快如百灵鸟的声音令众人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而唐戏灵想的是让潘子在众人面前亮个相，治了这么久了，终于可以让潘子重见天日了。想到这，唐戏灵的脸上也满是笑意，三爷虽在暗处，但她会在明处护好她重要的人的，这是她的责任——护好所有人。

今日的北京似乎格外热闹，光是婚车唐戏灵就看到了两辆，让她忍不住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就是普通的日子，可能是这两对新人有缘吧。"司机笑笑。六点的北京华灯初上，霓虹灯映出了整个城市的风貌，下了车，唐戏灵领着人进了全聚德。推开包间门，面前已经坐满了人，唐戏灵笑着将人推上前。"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是潘子。"潘子腼腆地笑笑，向大家打了个招呼。"潘子？!"吴邪惊得站了起来。"小三爷。"潘子老了，头发已经有些白了，唯独眼里的光丝毫没有熄灭。众人将潘子迎到座位上，都是熟人，该吃吃该喝喝。唐戏灵抿了一口果汁，伤口还没好全，被一大桌子人禁止沾酒，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唐戏灵也就没说什么。包间里时不时传来大笑声，气氛十分欢愉，夜晚的时光很快就过了。出了饭店，潘子托着吴邪，黑瞎子拖着胖子向大家告别，先一步走了。没多久，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只剩解雨臣和唐戏灵了。上了车。司机发动汽车，汇入车流。红酒的香味漫在车子里，解雨压靠在椅背上，阖着眼休息。唐戏灵皱了皱眉："喝这么多酒，嗓子还要不要了？这身段若是不能登台，不知道北京多少姑娘得哭晕在闺阁里。"解雨臣温柔地笑笑："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也称得上名伶了，怎么还这么谦虚？"唐戏灵"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了，车里一时安静下来。不久，车稳稳地停在了解宅，唐戏灵虚扶着解雨臣，将他交给袈裟就回家了。刚到家推开门，一声"喵呜"就出来迎接了唐戏灵。唐戏灵带上门，抱起长白撸了一会儿才去洗澡。半小时后，浴室的水声停了，唐戏灵扯了条毛巾搭在头上，跤了拖鞋，拢了拢烟灰色的睡袍，陷入沙发，长白在唐戏灵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喵呜"满足地喟叹一声。电视里放着当下流行的综艺，暖温的橘黄灯光打在唐戏灵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黄色光圈。从茶几上拿了一盒牛奶，边看电视边喝牛奶，喝完牛奶的唐戏灵打了个哈欠，关了电视躺在床上，柔软的大床包围着她的身体，在黑暗中沉沉睡去。午夜，窗外突然鸣起一声惊雷，雨像箭一样射在窗上，唐戏灵皱了皱眉，拉上深蓝色的窗帘，窗外不时被闪电照亮，再被惊雷劈开。唐戏灵踩在地毯上，将咖啡机打开运行，打开冰箱取出冰块和牛奶。取出艺术杯将冰块加满，再依次加入咖啡和牛奶，最后挤上一圈奶油，制成一杯简单的饮品。收拾了东西，唐戏灵又陷入沙发，冰凉的味道驱赶了一些燥意，让唐戏灵舒服了一点。雨下了半夜，后来唐戏灵就一直没有睡着，听了半夜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