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大夫怎么说?”她抓住于斌的手腕,急语道。
“我也不知,这钱大夫说是自己把脉之际最好别无旁人在侧,所以我就出来了。”
楚苓漠一惊,转身推开于斌就往府里跑。
“楚将军,您别进去啊!”
“不行于斌,若是这钱大夫对陆云皓下手,哎呀!”
她一跺脚,加快了步伐,于斌没办法只得跟上。
“啪!”的一声,大门被拉开,楚苓漠连忙跑了进去。
“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说了我看病的时候别进来吗?”
一个老头正坐在床边把着脉,左手不安分地捋着胡须。
“那你把脉,让我等在床边静候,有何不可!”
楚苓漠双手插着腰,桃花眼一瞪,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
那老头一转身,气的浑身发抖,脸都红了,指着楚苓漠,絮絮叨叨。
“你你你,你这丫头,把你们留在屋里,我还能看的好吗,啊?”
“我做军医都三十多载有余了,每次有将领受伤,那些下属啊,就在旁边说说说,叨叨的老子头疼,我都五十多了,所以我才把你们都关在门外,怎么不行吗?”
“还有你于斌,也不知道拦着点,你看这丫头,把我思绪都打乱了!”
钱大夫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一脸恨铁不成钢。
于斌撇了撇嘴,我要是能拦住,她还进得来?
“行了,我的楚将军,你就让钱大夫一个人看看我们家皇子吧!”于斌连说带拽地把楚苓漠拉到院子里,自己上前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楚将军,我们皇子受伤,您干嘛这么劳神费心的?”于斌看着她,眼睛滴流一转。
楚苓漠被盯得心砰砰得直撞胸膛,一时间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面对于斌的质问,她手忙脚乱地调整好状态,清了清嗓。
“你们将帅受伤,作为盟军,我认为我还是有必要来探望一下,而且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瞬时,一抹失落从眼底掠过,但于斌并未察觉。
门被缓缓推开,钱大夫拿着布袋走了出来,手上仍有未干的血迹。
“如何?”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钱大夫摸着胡须,面色平静,他开口说道:“脉象虽有浮动,但还尚算平稳。我已为皇子包扎好了伤口,幸好那并未伤及心脉,肺腑,无性命之忧,你们暂且放心。”
厚实沙哑的声音,如同一粒定心丸,安抚住了两人的心。
说到这,钱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不过,那刀力甚猛,刀口较深,皇子何时醒来还需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言毕,两人拱手毕恭毕敬地送钱大夫离开。临走时,他看了一眼楚苓漠,伸出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旁,并无多言。
钱大夫走回,于斌来到陆云皓床前,楚苓漠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
胸口被白布缠绕,在胸前打成了个小结,有些许的血渗出。黑色的袍子搭载一旁,陆云皓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内袍。
虽然离得很远,但是借着月光,他的侧脸映入她眼帘。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私下原来是一位翩翩少年。
头发如黑玉般有淡淡光泽,脖颈处的喉结划过一丝弧度,高挺的鼻梁闪着夜光,他平躺在床上,很静,很乖。
不知为何,看着他的模样,楚苓漠心里猛地一颤,她连忙移走目光,转身离开。
府外,她望着“平康府”匾额,心里默默祈祷,愿他能早日康复,平安无事。
那晚,月很圆,她一个人坐在屋脊上,身边酒壶四倒。
她试图借酒消愁,试图用酒让自己昏睡过去,却越喝越愁闷,喉咙一阵颤抖,她张了张嘴,苦水流了出来,苦味在腔中弥漫,眉头紧皱。她没多想,仰起头便喝,酒顺着嘴边淌下来,她用一块衣袍擦了擦嘴。
突然,她把酒壶狠狠地甩向瓦片,壶碎了,瓦片也裂开了。
“为什么?!”她恨恨地盯着那些碎片,“为什么我不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是女子,凭什么我就要不顾性命之忧,就要去在阵前杀敌!”
“为什么要把所有错归到我身上!”
原来,陆云皓受伤之事,早已众人皆知,陆云皓手下的那些士卒对她很是不满,于是营中便有传言称幽璃国的楚将军害了宁阳城的三皇子,一传十 十传百,她也便得知了。
手中紧握着碎片,尖锐的棱角割破了她的右手掌心,鲜血散开,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痛意。
“凭什么?”
她用尽内力,带起一阵旋风,将所有酒壶掀下了房檐,一阵刺耳的破碎声,壶的碎片躺在酒中。
或许用力过猛,束发散落,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思绪混乱不堪,脖子像是被掐住了一般,窒息感徒生。
长发披散及腰间,她双颊泛红,醉意朦胧,月光打落,照的整个人似于仙境。
她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双腿一软,跪坐在瓦片上,眼前的月出现了重影,头重重地落下了,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