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出租房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音。丰蝶重停下脚步,驻足倾听。
他想了想,穿过紧锁的大门,头上的黑纱微微晃动,闪烁碎星般的光芒。
打开那道锁已经坏死的门,果然,是一个浑身是伤的孩子在啜泣。
丰蝶重你没事吧,站的起来吗?
那孩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一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女孩,这个突然出现的客人漂亮的像个娃娃。
阮白白我,我没事
她有些害怕,但还是把手放到对方朝她伸来的手心上。
丰蝶重你为什么哭泣呢?还有你这浑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丰蝶重故意放柔了声音说,阮白白浑身是伤,脸上有红肿的巴掌印,脆弱的小腿上则是一道道红印子。
是被虐待了吗?
阮白白我洗碗的时候打翻了一个碗。
阮白白的表情变得沮丧起来。
丰蝶重并不觉得让小孩做家务不好。只是因为打翻一个碗而对孩子大打出手,这也太苛责了。
丰蝶重谁打的?
阮白白爸爸。
她小声的说。
丰蝶重那妈妈呢?
阮白白她在旁边看着,说让我长点教训。
丰蝶重叹了口气,从口袋摸出一颗糖递给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阮白白却摇了摇头。
阮白白妈妈说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丰蝶重是吗?看来还不算太坏。
丰蝶重想了想,觉得还是再观察一下吧。哪怕是小孩子,也会说谎呢。
晚上,阮白白的父母下班回家,父亲坐在椅子上看通讯书(手机),母亲挽起袖子在厨房做饭。
漆黑的蝴蝶附在天花板的阴影里,饭桌上还算正常,絮絮叨叨的母亲和偶尔应和的父亲。
只是低着头吃饭的阮白白看着着实有点可怜。
异常发生在晚上,阮白白卧室的窗户没关,妈妈过来时发现了。
母亲破口大骂,你这么这么不省心,爸爸妈妈容易吗!你就是个废物!什么也记不住!
学校就是因为你是蠢货才不要你的!废物!
这明明是一件小事。难不成这位母亲觉得小孩子听不懂故意撒火吗?漆黑的蝴蝶扑棱翅膀,在夜色掩护下从窗户离开。
丰蝶重不管事的父亲,和暴躁的母亲,这孩子的日子不好过呢。
丰蝶重喃喃自语。
阮白白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一言不发,呜咽的声音微不可闻。
“咚咚咚”是窗户被击打的声音,阮白白起身,红着眼发现白天的娃娃站在窗台上。
阮白白你怎么来了?
她毫无防备的打开窗户。
丰蝶重我担心你,这些你要吃吗?
阮白白刚想摇头,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阮白白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她有些疑惑,又恋恋不舍的盯着那一袋食物。
丰蝶重我是幽灵哦,有时候你看不见我,我却看得见你。拿去吃吧,我是你的朋友。
阮白白年纪还很小,不懂妈妈到底让她防备什么。
幸好丰蝶重不是坏人。
丰蝶重不过你还是不能吃不认识的人的东西,我是幽灵不算人类。
阮白白点点头,但是她并没有听太懂。
丰蝶重你喜欢爸爸妈妈吗
阮白白……
她在迟疑。
丰蝶重那我保护你好不好,我不希望朋友受伤。
丰蝶重拿出红药水和绷带擦拭阮白白的伤口,她的脸还有些肿。
阮白白(点了点头)
这孩子的语言能力还是被这种压抑的环境影响了。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她希望自己没有存在感。
丰蝶重嗯,让我想想,这么惩罚这些讨厌的大人好呢?
丰蝶重你觉得他打你一下,隔天就摔一跤怎么样?狗啃泥哦~
阮白白笑出声,然后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嘴。
丰蝶重为什么不笑了?
阮白白之前生病咳嗽,被骂吵爸爸妈妈睡觉。不可以吵他们睡觉,会被骂的。
真是对不合格的父母,若只是被打扰睡觉所以生气还好,勉强说得过去,但是看看小姑娘诚惶诚恐的样子,这个家对她来说很恐怖吧。
丰蝶重你想上学吗?
阮白白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丰蝶重那我们就去上学好了。
丰蝶重揉了揉她的头。
丰蝶重阮白白,我们是朋友吗?
阮白白是的!
她压低了充满喜悦的声音。
丰蝶重那就好,你一定要做个为自己而活的好孩子。
阮白白我知道了。
过了几天,有初级学院额外招生,妈妈抢到了名额。
我们的阮白白打算去上学。
阮白白你要离开了吗?
丰蝶重嗯,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阮白白那你还会回来吗?
丰蝶重会的。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阮白白这几天明显开朗了一点。
丰蝶重要交喜欢的朋友,别人伤害你的时候要反击回去。有时候父母不一定可靠,记住了吗。
丰蝶重温柔的看着阮白白
阮白白记住了。
丰蝶重那再见了,阮白白。
你要好好生活。
慢慢的,阮白白慢慢的长大。
她开始明白了正确和错误。
有一次父亲又因为莫须有不严重的问题打她。
结果第二天就摔了好几个大跟头,摔得腿脚有些不适,自那以后,阮白白就不怎么挨打了。
只是太长时间没见过丰蝶重, 她有时候会想幽灵娃娃是不是她童年痛苦时的一个梦。
阮白白你打啊!我不怕你!
啪啪就是两巴掌,爸爸打的,妈妈又在看戏。
没有人管阮白白痛不痛,她妈妈只会说爸爸妈妈是爱你的。
所以我们因为小事而不爽,发泄在你身上怎么了。
阮白白爱你就要打死你是吧,你们两个脑子有毛病,等我以后挣大钱了一定会找个好一点的精神病院。
等再大一点的时候,阮白白就逃出家门了,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喜欢的工作。
她和父母断绝关系了,本来她不想做的这么绝。
阮白白你想我嫁给你认识的有钱人?做梦,你以为你们现在能想小时候一样,用打我骂我逼我就范。
以前不会做父母,现在连人也不想做了。
小小的出租屋,布置的很温馨,阮白白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丰蝶重晚上好,阮白白。
阮白白我在做梦吗?
丰蝶重是的哦。
丰蝶重点头。
阮白白那我和你说哦,我选择了自己想做的事,然后虽然那两个老东西是俩疯子,天天说爱我,只会和别人掰扯我值多少钱,要不是我装成不会反抗的好孩子,我可能都跑不了。
阮白白所以,我不是好孩子呢。
父母被阮白白气个半死。
丰蝶重这样就很好了,我期待着你独立呢。你父母是因为没有钱拿还是因为你不孝敬他们而生气,你很清楚不是吗?他们除了口头上说爱你,真的做过爱你的事吗?
阮白白像小时候一样摇了摇头。
除了被打被无视被骂花钱,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获得父母无条件给予的爱。
她的父母只觉得钱才是最好的,因此在她刚刚成年的时候就想找个有钱男人把她嫁了。
阮白白喜欢那个男人吗?这种事情哪有钱重要。
丰蝶重你想起来了啊,没事,我们自己爱自己。
阮白白谢谢你。
丰蝶重晚安,好好睡一觉吧。
丰蝶重抹去她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