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佑在太平旁边坐下,对面的鼠仙看见来的是太平不是锦觅,不动声色的给彦佑传音,“怎么是太平,按计划该带的不是锦觅?太平可没有锦觅好控制啊。”
彦佑看了眼旁边的太平,给鼠仙传音,“锦觅在花界水镜之中,花界布兵太严,进不去,只能带太平来了。”而且,也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是她自己要来的,我能做的了她的主?
事已至此,无只能将就,鼠仙无奈向彦佑传音。
“算了,太平就太平吧!一起按计划行事”
太平拿着桃子啃着,看见彦佑和鼠仙眉来眼去传音,嘴角轻轻勾着。就你们这不入流的手段,还想算计她,还看她依不依。
太平垂眼,给鼠仙传音,“鼠仙,你和彦佑谋划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啊”
鼠仙惊,看了一眼太平。
“我告诉你,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不要把主意打到我和夜神头上,你若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我倒要带人去问问洞庭湖下的簌离了。”
鼠仙惊讶,眼中闪过杀意,“你想做什么?”
太平传音道,“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你们要怎么做。不要想着杀人灭口,既有一人知道,就有更多人知道,况且,你杀得了我吗?”
鼠仙沉默。
殿外大嗓门的小仙侍拂尘一甩,朗朗道:“天帝驾到!天后驾到!”
话音未落,济济一堂神仙们皆停了高谈阔论,敛了不羁行止,齐刷刷站将起来,恭恭敬敬拢着双手垂首相迎。
太平见众仙此番模样,立刻垂首,尽量掩盖自己的存在感。
还未瞅见天帝天后,先瞅见一片冲天光芒四下绽放,定睛一看,却是两列娉婷有致的仙娥打头阵,个个手中皆托了朵琉璃空心盏,盏中各放了只刚成形的星星,星星虽然刚成形,那光却不减,透过琉璃晃得人头晕目眩,难怪众仙皆不敢抬头。
“诸位仙友且免理,都入席吧!”约摸过了三盏茶的功夫,才听得落发可闻的大殿中传来一句气派威严的赏座。
满殿腾腾仙气中,太平寻了个朴实的背光僻角处满意落座,观摩着这场宴会。
自从知道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就是花界出产的普通桃子,她对这宴会就没什么期待。
只是,这彦佑千方百计的诱她前来,她若不来,岂不辜负彦佑安排的一场好戏。
好在,她提前将锦觅送回花界了,否则,不知要捣多少蛋。
太平忽觉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抬头寻望去,是旭凤那厮金灿灿在殿首落了座,正挑了眉毛,一双吊梢凤眼精准地直射她这犄角旮旯。
这狗眼,这么亮,怎么不挖了做灯芯,整个六界的灯,也没有旭凤这眼睛亮。
太平掩耳盗铃将头转了个方向,假装没瞧见他,任他那利剑样的目光在她头顶一派切割。
一转便瞅见了她的玉郎,一双星眸似乎也飘在这角落里,神色复杂,面色几许古怪诧异。
当时听了旭凤的话,一时情急,没反应过来。
润玉回天界后就想了想,先花神是水木两系,天帝是火系,绝不可能生出水系的和木系的孩子。
所以,太平和锦觅绝不是父帝的孩子。但是,太平的那些话,又让他心寒。
况且,太平明明是上神的修为,偏偏要装成一个小小精灵。
是的,他一直以为太平只是一个精灵,但昨夜灵修,他增长了三万年的灵力,这是只有上神与上神灵修才会出现的。
况且,太平真身是牡丹,她姐姐锦觅却一直说太平和她一样是葡萄精。
他刚刚又去找过锦觅,锦觅说,太平之前的名字就是安宁。
花界新花神,青帝太平,真身便是一株姚黄。
“繁花似锦觅太平,淡云流水度此生”锦觅,太平两人名字恰好是一句诗。
太平连她亲身姐姐都瞒着,对他又有几分真心。
润玉既盼着见到太平,又害怕看见她。
又进来一队浩浩荡荡的神仙,为首的仙姑十分地闪亮,身上覆的一件羽毛霞帔亦十分地显眼,左右莺莺燕燕的簇拥更显得气派足足。
这便是那鸟族首领穗禾,天后的侄女,旭凤的爱慕者,天界之人内定的火神天妃。
穗禾径自分花拂柳走到殿首,向润玉和旭凤一个款款下拜,道:“鸟族穗禾见过二位殿下。”
太平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穗禾,思索她的价值。因爱生恨的女子,可是厉害的紧。更何况,这穗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背后还有一整个鸟族。
旭凤右上首端摆着的那位天后,穿着撒金绣百子缎袍,头上点翠满钿,累丝金凤的金珠颤颤垂在鬓角处,生生映得满身矜贵气度不凡,一双细长凤眼危危上挑。
平日里总是一副妒妇的样子,半点仪态也没有。今日这一打扮,倒真有天后的样子。
“本神今日寿筵,难得诸仙得空赏脸,叫这紫方云宫蓬荜生辉,本神十分地欢喜。”
话虽如此说着,那满面傲气却彰显出另一番理所当然意。
太平不屑的撇开了眼,徒有其表,也就只能看看这派头了。
殿下一干神仙应和道:“哪里哪里。”
“应该应该。”
“天后客气了。”
“小神润玉恭祝天后福寿绵长。”
听闻殿首传来润玉的声音,抬头,但见玉郎举了只酒觞向天后祝寿。
原来祝酒已经开始了,是了,玉郎是大殿下,理应从他这里打头。
天后端起面前酒樽稍稍一抿,细长了双眼,缓缓道:“夜神如今益发地朴素了,堂堂天界大殿下参加寿筵,只别根藤条做发簪,本神尚能体会夜神俭朴之意,只是,外人断不如本神这般知晓夜神的性子,怕不是要起些误会,以为夜神不赏本神脸面,届时,难免又要编派些你我母子不合的谣言。不知夜神以为是与不是呢?”
润玉饮尽杯中酒,洒然一笑,回复:“如此,天后便误会了。白玉螭龙簪、花银鎏金簪、玳瑁翡翠簪,这些或许贵重,然则不过是些空物,于润玉而言断然比不过这根牡丹枝珍贵,此枝乃挚友所赠,意义非凡。今日天后大寿,润玉以为非此簪不配。”
身旁彦佑大刀阔斧揽了太平的肩,道:“喏,这夜神说的好友莫不是太平?我瞅着你头上这簪子倒与他一式一样。”
太平冷冷的扫了一眼彦佑放在他肩上的手,彦佑只感觉一阵冰凉,讪讪的收回手。
再看天后,面色高深,倒是一旁天帝笑了笑,道:“这藤倒有些闲趣,不知我儿挚友今日可在席间?”
旭凤收回眼神,挑了挑眼看向润玉,润玉面不改色心不跳,云淡风轻道:“润玉友人非仙非神,乃一精灵耳,故不在今日邀约之列。”
“可惜了。想来是位方外淡泊高人,下次若有筵席,不妨亦下张拜帖。”天帝蔼声道。
“是。”润玉作了个揖返回席间。
品了会儿酒,穗禾施施然起身举杯在天后面前站定,道:“姨母天寿大喜,穗禾携鸟族诸仙祝姨母寿与天齐!”
座中鸟儿仙子们皆举杯向天后,那穗禾一挥手,殿外飞来两只尾翼颇长的灿金瑞鸟,迤逦绕着殿顶飞了一圈,所过之雕梁画栋上的木头鸟儿逐一像喝了仙水般活泛过来,自殿梁中脱飞而出随着那瑞鸟翩翩起舞,一时间,莺歌燕舞,满堂生辉。
最后,两只瑞鸟展翅一舒,翩然滑翔至天帝天后跟前,口衔一物忽地落下,太平一看,原是副对联。
“八月称觞桂花投肴延八秩,千声奏乐萱草迎笑祝千秋。”那穗禾朗声念道。
“好,好,好。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天后连连点头,甚满意的模样,转头与天帝道:“无怪地上凡人都说女儿贴心,本神以为十分有些道理。若是旭凤能有穗禾一半,本神便也慰足了。”
天帝附和地颔了颔首。
天后又回头对穗禾道:“穗禾,往后要多来天界走动走动,说来本是一族,莫要疏远了才好。”
穗禾敛手称是,十分乖巧。
“想来你也有些时日没见过旭凤了吧。”天后看了看穗禾坐着的位子,“一家人坐得这么远,未免显得隔阂了些,不若你便去旭凤身旁坐着吧,如此本神与你说话也近些。”
“是。”穗禾饮了祝寿酒后便在旭凤身旁寻了个座儿袅娜落座,姿态甚优美。
太平想,这穗禾对旭凤倒是情深义重,只可惜,旭凤没那个心思。不过,这也好,她能让穗禾得到旭凤,想来,穗禾是乐意效忠她的。
那穗禾倒不辜负天后的期盼,不知低头与旭凤切切说些什么,旭凤亦时不时应上两句。
“陛下,你看旭凤与穗禾这般坐着,可像我厢房悬挂的那画中之人?春雨霏霏,伞下俪影成双,我记得那画倒有个应景的名儿,唤作‘珠联璧合’。”
进入大殿的老胡刚好听见这“珠联璧合”,一惊。
穗禾面上一红,娇嗔道:“姨母取笑穗禾了。”
珠联璧合?唉,有些耳熟,老胡记得好像丹朱给他看过的春宫册子里依稀有幅图亦唤作“珠联璧合”。
再看这穗禾公主满面春、情、红光泛滥的模样,莫非……老胡道:“唔,原来穗禾公主也与火神殿下双修过呀?”
旭凤一呛,润玉一顿,水神一惊,天帝一撼,天后一怒,穗禾一伤,丹朱一喜。
满殿皆静。
太平心中暗笑,这老胡倒是还有些用!一进门就给天后这么大个“礼”
“你说什么?!”天后眼中劈了两道闪子,厉声喝道。
“报,花界的精灵闯进来了”殿外穿来嘈杂的声音,一天兵大声喊道。
待天兵赶至大殿,老胡带着一众花仙子已经站在大殿中央。后面立着一排花界的豆兵,保护这群花仙子。
“这是怎么回事!”天后厉声道,说着,便要施法将其法灭。
天帝连忙阻止,“天后莫急,说不定花界这是来贺礼的。”
“贺礼?”天后气的毛都要炸起来,“这是来贺礼的样子?”
“花界就是来贺礼的!”胡杨芳主混在豆兵中,使傀儡术控制老胡。
“听闻天后寿诞,老胡特携花界精灵前来贺寿,之前,多有误会,还请天后海涵。”
天后还要说些什么,天帝拦住,“来人,再上几张桌几,让花界使者坐下。不知,花神备了何礼?”
胡杨操控着老胡拱手,“花界早已自立成界,已立花神为青帝。还请天帝以平辈之礼对待我们青帝陛下。”
“好说,好说,”天帝心中怒火滔天,打着呵呵,“花界之礼是什么?快快让本座见识一番。”
老胡指着那一群穿着舞衣,戴着头纱,露着胳膊,肚皮,手带金镯,脚挂铃铛的花仙子道,“便是这些仙子了,我们礼部将这十二个花仙精心调教,特送给天后娘娘赏乐。迎春,开始吧。”
和着乐声,十二个花仙子按照花开的顺序依次起舞,舞姿翩跹。花瓣纷飞,花开花败,短短一段歌舞的时间,便看遍四季风物。
歌舞结束,满座惊叹。待穗禾和天后回过神,脸色一黑。
穗禾想,她穗禾跳舞,花界精灵也跳舞,还跳的比她好,这不是打她的脸嘛!
天后则暗骂,花界这群小贱蹄子,不要脸,哪里是送给她呀!分明是送给太微啊!
看送给天后的大礼圆满献上,胡杨暗暗给太平通了眼色,太平满意的点点头。
丹朱看完舞,举着酒杯做到老胡身边,他俩是老朋友了。
“老胡,不错啊!花界的歌舞真美!你还有别的多才多艺的小花仙吗?送几个给我啊!”
丹朱这一拍,打断了胡杨扎在老胡身上的傀儡线。胡杨暗道:遭了
老胡只觉得莫名其妙,刚刚整个人都好像不是自己。
老胡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和胡杨使眼神的太平。大声道,“咦!太平!你怎么也在天界?”
丹朱吃惊,“啊!小太平也来了,在哪!在哪!”
太平心里暗骂老胡,原本让胡杨操控老胡,就是怕天后一气之下法灭了胡杨,所以推出老胡来。
谁曾想,老胡竟然把她扯了出来。可恨她今天戴的是敛息簪,不是锁灵簪。只能掩盖气息,让自己泯于众人中,却不能完全改变气息容貌,熟悉的人一看便知。
这边,丹朱顺着老胡看过去,一眼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太平。不顾天帝天后两人奇奇怪怪的面色,丹朱热情地拉了太平在死凤凰和润玉间寻了个位置坐下。慌忙之间,敛息簪落下。
殿中诸仙,有举箸的,有举杯的,有附耳交谈的,现下齐刷刷冻在当场,似被施了定身术。
“嘶~”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咝~”有蛇亦抽了口凉气。
片刻后,哐啷一声脆响,不知谁手上的酒杯跌在几案上,碎了。
星星琉璃盏簇拥之中,天帝一派既莫名热烈又莫名惆怅的眼神在瞧见太平的正脸后,入土为安,片刻后又死灰复燃成满面疑惑和惊诧。
再看天后,一脸惊惶无措,待在光亮处瞧清太平的正脸后瞬时惊疑不定。
水神愣愣瞧着太平,面前白玉耳杯跌碎成几瓣,十分心酸地躺在一滩酒渍中,映得水神泉水般的眼中亦是一派心酸。一旁,端庄的风神揣着端庄的好奇亦打量着太平。
太平想道,别的仙人没见过她,吃惊也就罢了。水神早就见过她,怎么也这幅样子。哦!是了,水神见她时,她还小,长的更像她前世的模样。
“这位仙者是……?”
“这位仙者是……?”
天帝和水神异口同声,不愧是两位亲家公,默契得很。
太平道:“在下太平。见过天帝、水神。”
“不知太平仙子现下何处修仙?”天帝五分急切,五分惴惴。似有期望,又恐失望。
水神的神情与之保持得十分一致。
太平不答,只看向水神,“天帝不妨让水神仙上告诉您,水神仙上,我幼时,牡丹芳主可是带我拜见过您呢!”
水神神色失落,“原来,原来是你啊!”
天帝见水神失落的神色,更加确定,太平就是他的女儿,榟芬为他生的女儿。
“好!好!好!好孩子,你坐下吧!和旭凤润玉坐近些,好好亲近。旭凤润玉,招呼太平好好玩玩。”
天后面带不忿,却强自忍下。
作者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