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再次穿上熟悉的兜帽长袍，马尔福突然有些不舍，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明白，过了今夜，他再不能以德琳的身份出现了。

一个人静静等候在玫瑰花丛的幽暗角落，马尔福察觉自己在轻微发抖——他在害怕。然而具体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害怕哈利不会赴约，也许是害怕揭露身份后哈利的暴怒，也许是害怕这一切实属自己自作多情——哈利讨厌马尔福，对与他神似的德琳同样也不存在多少真情。

马尔福从不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但在这关键一刻，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些发虚，他开始纠结要不要就此算了，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马尔福回过头去，看到哈利傻愣愣地呆立在路中间。他穿着舞会上那件礼袍，带花边的领口一本正经地牢牢系在脖子上，黑色短发比平日来得垂顺，虽说仍有些凌乱，却有种不羁的野性美——马尔福不悦地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欣赏哈利·波特的造型！梅林的胡子！

不过很快，哈利手上的玫瑰花便吸引了马尔福的所有注意力。马尔福的妈妈纳西莎喜欢花草，马尔福庄园里就有一个大花园，侍弄着许多精美昂贵的花卉。眼前这朵花品相一般，很明显刚被从附近采摘下来。马尔福并不爱花，可他不能否认自己见到这朵花时惊喜的心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毫无疑问，哈利喜欢德琳。

“你带了花？是送给我的吗？”

“当、当然！”

“祝你圣诞快乐。”

“谢谢！”

马尔福接过玫瑰花，深深嗅了嗅。

“我以为你肯定因为我生病没能找你的事生我的气了。”

“……”

“我很想你，德琳。”

“我真高兴，哈利，我也很想你。”

马尔福给了哈利一个甜甜的微笑，对方也傻乎乎地咧嘴笑起来。好像有一层膜被撕开了，此前有些尴尬的气氛开始恢复往日的活泼欢乐。

他们绕着玫瑰花丛散步。哈利事无巨细地分享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在马尔福看来这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他一刻不停地说，就好像要把一生的话都说完似的。

马尔福能察觉到哈利的反常，此刻的喋喋不休不过是为了缓解他过分紧张的心情罢了，然而马尔福根本不想打断，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让他不自觉想沉溺其中。

天知道他有多怀念这种感觉！在圣诞舞会前熊熊燃烧的那股强烈的复仇之火熄灭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渴望占满了马尔福的心神。

哈利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爱尔兰球队王牌守门员格雷姆最精彩的一次救球——这是他在赫敏送他的书里《不列颠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看到的。

马尔福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痒。

不，别说。一个马尔福在心中说。

可是，万一呢？另一个马尔福不愿放弃。

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见到马尔福了。”

轻快的尾音戛然而止，消失在冬夜里。哈利停住脚步转过头严肃地看着马尔福，绿眸子里闪烁着绿色的火焰，他的声音充满了警惕。

“他做了什么？”

马尔福的心跳陡然加速，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没什么——呃，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并不坏——他是我在英国见过的最优雅有礼的巫师。”

“这个虚伪傲慢的混蛋！”哈利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如果他愿意，他可以伪装出任何你喜欢的样子。别被他骗了，他可是霍格沃茨心眼儿最坏的学生！”

在假扮德琳之前，马尔福会把这一切当做是对他的褒奖，然而现在的马尔福不再这样想了，至少，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坏。

马尔福感到有些委屈，他艰涩地咽了口唾沫，为自己辩解道：“我认为不能因为他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就对他有偏见，在历史上斯莱特林们也为霍格沃茨、为巫师世界做过许多贡献，马尔福成绩优秀，仪表堂堂，在学院里很有威望，明年他就是级长了，我想他一定会……”

“你是说他的好爸爸已经准备好一大笔钱让他当上级长了吗？就跟二年级时他靠着他爸买的七把光轮2001才能加入魁地奇球队一样？”

马尔福脸红了。

一年级暑假时他在家里满地撒泼打滚一定要进魁地奇队，爸爸卢修斯无奈花了一大笔钱给斯莱特林魁地奇队每名队员都配了一把光轮2001，才顺利地将马尔福安插进斯莱特林魁地奇队。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飞的不好！就在去年的魁地奇决赛上，明明是他先看到的金色飞贼！只是这该死的火弩箭——那把哈利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火弩箭——太快了，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金色飞贼被哈利抢走！

三年级开学前火弩箭初次面市，当时马尔福就想要一把了，奈何它实在太贵，爸爸不同意买，而马尔福是个穷光蛋——他向来没有存钱的习惯。在魁地奇决赛败北后的一整个暑假里，马尔福绞尽脑汁想得到一把火弩箭在赛场上一雪前耻，可是无论马尔福如何祈求耍赖，爸爸都不肯给他买，甚至还因此关他禁闭，斥责他玩物丧志，身为一个纯血巫师，成绩连混血巫师的一半都不如！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