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神？”金泰亨充分发挥了不懂就问的良好品质，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金安娜看。

　　金安娜死鱼眼以对，回答中带着她目前还没有意识到的理所当然：“还能是谁，只能是奈亚那个混乱乐子人了，只有他喜欢玩这种无聊的解谜游戏。”

　　紧接着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算了，别讨论题外话了，交流一下信息吧，我目前的身份是伯爵夫人，我的丈夫是沉迷于献祭邪神目前重病在床的伯爵，估计没几天好活了，我感觉他应该掌握着巴黎上流社会关于邪神聚会的组织信息，这几天我打算刷刷信任值，套套信息，你呢，你有什么线索？”金安娜这一次异常地坦诚，队友的态度改变了她的判断，她打算培养一下对方，万一下次又玩这种游戏，对方就是她在有限选择中的最佳拍档。

　　金泰亨认真地汲取着金安娜给予他的信息，诚实地回答了金安娜的问话，将他的背景信息一一道来：“系统介绍我是从东方而来的音乐家，追寻着东方天鹅，因为美貌和音乐被巴黎人民称为’阿多尼斯’，现在歌剧院的经理对我挺礼遇的，不过因为经理人的催促，我最多只能待在巴黎半个月。”

　　“半个月？看来这就是游戏的期限了。”金安娜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金泰亨因为不久前验证的预言对金安娜的女巫身份确信不疑，现在用纠结的目光偷偷瞧看金安娜，欲言又止。

　　金安娜最讨厌有人有话不说或者说话说一半，毕竟一般这样子的人在游戏里总是拉低进度的蠢货，于是非常直白地点明了金泰亨此刻的欲言又止，毫不客气地命令道：“有话直说。”

　　“呼。”金泰亨因为金安娜的直接松了一口气，毕竟对方一直挺谜语人，他也有点害怕对方之前那诡谲的态度，“那个，你之前的预言可以解读一下吗，我没有听懂。”说完用满是期待的狗狗眼攻击。

　　“预言？”金安娜心中一惊，大多数的预言故事当中，是作出的预言导致了最后预言中的结局，仿佛诉说着所谓的抗争命运之举，不过是神给予蝼蚁偷生的小小游戏。

　　所以，她最为厌恶的便是那些预言之流，仿佛在告诉她，神正注视着你，小虫子，上演得更绝望一点吧，神喜欢看那些自相残杀的戏码。

　　“告诉我！那个预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金安娜双眼熠熠发光，那里面盛满愤怒和已经忘却却从未消失的坚定。

　　这条成神之路太难走，她已经忘记了太多，甚至连名字都已忘记，可那伴随她走过无数世界的坚定仍旧深埋心底，无人能改变。

　　金泰亨被那带有命令的语气和那明亮的双眸蛊惑到，虽然迷茫为什么作出预言的人不知道预言内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答了：“第一次见面你问我‘阿多尼斯，高塔之上，你会后悔你曾经拥有的人性吗？’，后来你在进精神病院前托硕珍哥告诉我‘被神所注视的人，一般都会有着最为悲惨的下场，毕竟真正的神明从来不是仁慈的，而是扭曲的。’。‘’

　　听到这些，金安娜已经明了那最后的一条预言是给予自己的，被神注视的人一直是她，她能从那些破碎的记忆中感受到，神明对她“无限偏爱”，于是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带着莫名的悲伤与疯癫：“真的是，奇妙而怪诞的预言，惹人发笑。”

　　金泰亨并没有随她一起笑，只是用一种柔软的目光抚摸着她，仿佛是在安慰，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他一向敏感而又温柔，早已觉察到这个金安娜周身所环绕的矛盾与脆弱，毕竟如果真的好笑的话，为什么你看起来却如此悲伤，仿佛被什么困住。

　　在金泰亨无声的安慰下，金安娜激烈的情绪一瞬间平静了下来，她觉察到自己情绪的怪异，仿佛在被什么不可名状之物扩大，她暗想，这样子可不行，在莫名的情绪驱使下做出的决定可是会让她早一步陷入死亡，不过，金安娜思绪一转，扫视了一下察觉到她目光而冲她傻笑的金泰亨，为什么这个小白玩家没有任何变化呐，真有趣。

　　“我亲爱的阿多尼斯，现在我将你的系统重新设定，你在系统改造完成后第一时间选择身体状况扫描，然后将你的身体报告分享给我。”金安娜脸上带着敷衍且拙劣的亲呢，漫不经心地诱惑支配着对方的行动。

　　金泰亨看得出来金安娜友好表面下强烈的控制欲，再仁慈的神明在无尽的时间流浪下亦可能变身为怪物，而那时她看到的即使是一枝美丽的玫瑰，也只会在黑夜下被偏执的旅人认定为伴生的毒蛇。

　　这是玫瑰的幸与不幸，幸运的是在死亡到来之前遇到了时间的旅人，不幸的是旅人早已在无尽的流浪中迷失。

　　“我知道你对我的怀疑与居高临下，但这场游戏是双人游戏并且我是主线人物，主导权被系统放在我这里，但我愿意将主导权转让给你，做你手中的羔羊，只要你带我走向真实。”金泰亨用着并不熟练的话术与金安娜谈着交易，这是在他昏迷后梦境中一个清俊男人教给金泰亨的。

　　那个男人自称引路人，微笑着讲述语焉不详的故事，虽然金泰亨已经忘记了梦中的四分之三，但他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悲伤与无奈，那开始与结束的两段话。

　　“我刚认识队长那会儿，她冷静睿智，像个仙女，后来，她变态了！”

　　“交付信任，成为羔羊，毒蛇与玫瑰从来都是相互转换，亲密无间，所以不要害怕，不要厌恶。”

　　转回现在，金泰亨将身体报告第一时间分享给了金安娜。

　　听完话，金安娜脸上的笑容微收，却真诚了许多，她将报告扫了一眼，对于游戏的玩法已有所猜测：“我会把你当作棋子，为了最大利益随时都会将你舍弃，这样，你也愿意吗？”

　　“我相信你，我会成为你手中筹码最大的一张小丑牌。”金泰亨笑容灿烂，玫瑰散发了馥郁的馨香，再次迷惑了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