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那个孩子会顶嘴,这么多年,是第一次。也未曾想过,再见,判若两人,我以为,她会一直天真且倔强下去。
而且,那时,她已经不是我的徒弟。她哪里来的勇气,与我顶嘴,甚至在长留大殿上,与我争吵。
我记得,她花千骨被我废除了全部修为,我甚至……差点废掉了她的仙身,让她彻底沦为凡胎肉体。
花千骨被逐出绝情殿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偶尔听门中弟子提起,她时常被云若离羞辱,被其他弟子嘲讽,所谓因果报应,她自己犯下大错,就该承担责任。
花千骨不是我的弟子,只是门下八千弟子之一,掌门尊上事务繁多,一个普通外门弟子,我亦是顾不过来。
云若离无故身亡,而与她素有仇恨的花千骨,自然成了嫌疑最大之人,戒律阁弟子押她入殿,我单独审问她。
几年未见,她脸色苍白,性子却是倔强不少,几句问话之后,她便与我争吵起来。
心头升起无名的厌恶,我将她逐出长留,眼不见为净,我知道,自那时开始,我就已经厌恶这个曾经的徒弟。
百年过去,人间动乱,江湖风云迭起。凡人请愿,求上仙入世平定江湖纷争,还人间太平,我亲自带领弟子下山,入世平定江湖纷争。
临安城,便是我的落脚点。
听雨楼品茶,我遇见一个素衣女子。
只是简单的素衣,偏生让人移不开眼,风姿绰约,清华出尘,遗世独立,周身并无仙气,只是个凡人,却如同九天仙女。
玉佩不慎掉落,是那个素衣女子拾起
江筠(花千骨)这位郎君,脚边玉佩,此物贵重,还请收好。
素纱遮面,以同色丝带绾发,那女子眼眸如雨后青山一般明澈,却藏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同我一起下山的弟子,前几日摔落山崖,为人所救,只显白绫,未见其人。
那弟子凭借药香认出救命恩人,就是那个素衣女子,我让十一探访身份,还真是查到了一些那个女子的消息。
落十一尊上,那个女子在江湖素有威名,因为常年素衣,善用白绫,又不知姓名,便称她“素绫姑娘”,听闻她医术精湛,轻功绝佳,名下医馆济安堂在江南素有佳名。
落十一而且……她素来不参加江湖纷争,只在伤及无辜之时,方才出手阻止。
我微微颔首,看来这个女子可以争取……
我前往济安堂见她,几番试探,她却轻而易举挑明我的身份,并道出我的目的,让我有些吃惊。
她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城府颇深,却与我一样,心系天下。
熟悉之后,她才放下戒心,会提起自己的故事,但她的身份来历,我依旧未曾知晓。
很久之后,她才告诉我,她的名字
江筠(花千骨)我是江筠,江泠昭。
江筠,泠昭,都是寓意极好的名字,但这个女子,颇为神秘,我怎么也看不透她。
那日,我听见她和那位月白姑娘说话
上官冰怜阿昭,你的仙力……
江筠(花千骨)是啊,数年苦修,我终究是登临仙位……至少不必你时时刻刻担心我,保护我。
上官冰怜江湖纷争平定后,打算如何?
江筠(花千骨)人间烟火,吾心归处。
那日,我进了她的书房,一副字放在书案上,墨未干,像是方才所写。她的字大气磅礴,倒是不像普通女子,也是,心怀天下的人,又怎么会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白子画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江筠(花千骨)不过有感而发,信手而书。
江筠收了那幅字,径直离开了书房。
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却是因为见到云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