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姎姎今早便与我待在一起，此事与她无关。”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纳入程云舒的耳蜗里。
她站定住步子，伸手示意众人都停下，文竹站在她身旁，帮她盯住周围有没有什么敢违反命令进去通报的人。
程少商委屈娇弱的声音传来。
“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倒真是不知底细，被你蒙骗，还是说明知故犯，以一张书案离间骨肉至亲。”
萧元漪听及此，连忙厉色打断程少商。
“少咄咄逼人。”
“你发落莲房即可，至于姎姎的婢女，由姎姎自己发落。”
程少商语塞。
眼眸睁大，看着眼前不分青红皂白，偏心至极的阿母，她的心一日比一日要寒。
她无奈低眸，语气低迷道：“好……就听阿母的。”
萧元漪面色依旧不改，反而对着程少商是教诲了起来，扬言道：“一张小小书案，何必伤了姊妹情谊，你要是想要，下次再给你打张新的就是了。”
程少商越发低着头。
“不劳烦阿母了。”
一旁的兄弟，看着自家妹妹受气，实在是有气没处使，心里也是替嫋嫋感到不贫。
站在屋外的程云舒，则是抓紧了披风。
“文竹，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阿母便是这般偏心眼的?”
文竹面上闪过一丝难过，不好揣摩大娘子心思，中肯答道：“大娘子，女君看着四娘子没有姎姎娘子知书达理，便处处看着四娘子都不满意，因着对四娘子倒是严肃些许。”
程云舒皱眉。
“行了，我大体知道了，你们在外面侯着，我进去会会这个阿母。”
文竹听话，带着人站在原地。
这边还在巧言令色。
“多谢女君对女公子的照顾，四娘子那边有着三位同胞兄长撑腰，可怜我女公子势弱，都日日担心女公子遭到欺负。”
程姎身旁的奴婢，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指桑骂槐，说程少商仗着有兄长撑腰，欺负程姎。
“敢问这位嬷嬷，是谁教你在这里说这些混账话，来挑拨我们程家骨肉至亲的?”
“什么叫你家女公子势弱，我家小阿妹便是势大，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家小阿妹欺负你家女公子了，嫋嫋即便是不服气，依着嫋嫋和姎姎这些年的情谊，断不会如此。”
“除非，是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奴婢，才会使她们二人情谊散了。”
程云舒一步一步走进那个说程少商坏话的人，站在原地，眼睛冷冷看着这个不知尊卑的人。
原本半跪着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程少商上前一步拉住阿姊的衣袖，红着眼睛糯糯地喊着阿姊。“阿姊，你终于回来了，嫋嫋好想你……”
原本冷冽的眸子，在看向程少商的时候，就变得温柔起来，可嘴巴却从未饶过那人。
“是谁叫你这么说的，葛家?”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怕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元漪怔愣地看着无礼闯进来的程云舒，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的眼角开始了泛红。
“皎皎……”
程云舒回头，看向喊她的人。
她眼里的陌生，刺痛了萧元漪的心。
程云舒拉着程少商的手，抬眸淡然地对着萧元漪说道：“这些日子的事，云舒都听说了，来时便带了些礼物，已经分配到各个院里去了。”
“阿母是吧，十几年来，您从未对云舒和嫋嫋尽过一丝养育与陪伴，嫋嫋日日夜夜对着您们充满希望，期盼能收到您们回来后的一丁点怜爱，可是阿母您呢，是如何对待嫋嫋的?”
“敬您一声阿母，已经是云舒最大的让步。”
萧元漪被程云舒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嫋嫋是我亲手带大的，手心手背都是我疼出来保护出来的肉，如今你们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我的嫋嫋指鼻子教诲，那就别怪我饶不了你们。”
“今日我便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有我程云舒在的日子，谁也不许动了她！哪怕是阿母您——也不可以。”
萧元漪被气的回怼道：
“你便是这般成长的?如此不懂礼数，简直不识抬举！”
“我怎样成长，还轮不到阿母来评头论足，况且阿母也没有资格来这么说我和嫋嫋。”
程云舒平视萧元漪的眼眸。
凭什么这个萧元漪可以丢下她和程少商生而不养，还有资格站在她们跟前说她们是怎么成长成如今这般模样。
“阿姊……”
程少商低柔的声音，在程云舒耳畔响起。
她低头看了看小她半个脑袋的程少商，无声笑了笑，摸着程少商的脑袋，说：
“小阿妹累了?那阿姊就带着小阿妹回去休息。”
说完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突然，程少商停住脚步，连带着程云舒也察觉到了这一动作，停下来，往程少商所看的方向望去。
程少商朝着站在中央的萧元漪说道：“阿兄为何送我一人书案，是因为我粗鄙不堪。”
“我现在所用的书案不过是孩童时期阿姊赠我所用的书案，阿兄心疼我、可怜我，才将自己心爱的书案送于我，阿兄又不曾去外面打一张新的书案，漏了堂姊的。 ”
“从小到大，我识得的字，会念的书，都是阿姊一个人倾囊相授，这个家里从未有人教我如何念书。”
“阿母喜欢堂姊，堂姊能学的都学了，没学的阿母也正在教，试问阿母，您可曾记得……您是嫋嫋的阿母，而非堂姊。”
程云舒心疼的拉走程少商，不再多给那个人一个眼神。
路上，她手里拿着提前让文竹随身带着的糕点，递给程少商吃。程少商看着阿姊手心的糕点，红了眼，笑着拿起糕点吃了下去。
众人看着像个小白兔一样的程少商，在自家阿姊的庇护下绽开了许久未见的笑颜。萧元漪神情落寞的看着那一对身影，越走越远。
好像，事情越发的往她不敢想的方向发展。
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若非葛氏十五年前那番大师之言，她也不会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将女娃一并留在这深宅大院里自力更生。
一旁的粉衫夫人，轻轻的拍着萧元漪的背，扶着她的手。
“如今都过去了。”
“当初便不该留下她，如今都学会顶撞自家阿母了……”
粉衫女子见她执迷不悟，直叹摇头。
少商的次兄和三兄，对此则是愤愤不平，如今关系闹僵了，这萧元漪还是顽固，就不怕到来日会与嫋嫋和皎皎会与她断绝关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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