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来回踱步的他,时不时看看床上的人。直到司命来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事,你倒是说话啊?”
还不等司命上前查看,他便急忙地问道。
“你先找人把她湿衣服换下来吧。”司命无奈的摇摇头,陌凌决真是被人伺候惯,这点小事都不懂吗?
不过司命的医术他还是相信的,也只相信他。
“这就完事了?如果只是换个衣服,找你来干什么?”
“啊,对呀,不然你想她怎么样?”
司命有些不耐烦,可陌凌决非不依不饶问到底,“不用吃药吗?”
司命好想把自己拍晕过去,或者把他拍晕,就不会这么烦他了,本来河灯节上约了几个姑娘一起放河灯,半路就被管家派来的人给劫来这里了。
“吃什么药?滋补?驱寒?还是散热?你选一个吧。”
司命只有在治病救人的时候才能显示一下他的威风。
陌凌决脸色立刻阴了下来,斜睨了他一眼,“快点说。”
刚刚还是高昂着的胸膛,现在矮了半截的司命笑容立刻灿烂了起来,“放心吧,她没事,不用吃药,明天就醒了。”
“送客。”
这......司命傻眼了,冷不防的俩个字让他愣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
夜空像一张大网笼罩着大地,如此的静谧让他的心泛起了恐惧。仿佛刚刚的喧嚣只是一场梦境。
他把从腰间拽下玉佩攥在手,透着清冷翠绿的骨玉此时散发着诡异的光,身上的寒冷也消退了一些,他讨厌每次这种时候,只要接触到冰冷,身上里就有万千只冰冷虫子在侵占着他,好似要融为一体。
寒冢蛊毒?从出生就带着的,指关节渐渐泛白,一触即发的回忆莫名叫嚣着内心的伤痛。
后宫本就尔虞我诈,皇上又独宠皇后,所以成了众矢之的,最终被人下了寒冢蛊毒,只是当时刚怀有身孕,蛊毒被胎儿吸收,皇后安然无恙。
他看着手里的骨玉,温热中透着凉意,那是母后用自己的心头血养的,直到血流尽,玉成形。
“王爷,公主醒了。”
冷严的敲门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天蒙蒙亮时候,他来到她房间,见她在床头呆呆的坐着,脚步缓慢走近,夏岚兮察觉到动静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四殿下,”夏岚兮不敢直视他,因为上次的不愉快,本就害怕见到他,这可倒好,他救了自己还带回俯上,“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我们算算账吧,就上次你动手这账你觉得该怎么算?”
怎么算?没想到他是个记仇的人,她步步后退,却无奈被他逼至墙角,“要不......也让你打一下?……殿下,你应该……对一个弱女子下不去手吧?”
他勾唇一笑,然后突然转身坐下,悠闲的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许是昨晚想得透彻,又或许她说的话有些好笑,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被掀起了一个缝隙。
他不说话反倒更让她紧张,看着他坐在桌子上笔直的背影,想要开口说的话尽数卡在嗓子眼出不来,因为她猜不透他此刻所想,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只好安静的如一根枯木一样颓败站立着。
陌凌决喝完手中的茶起身走出了房间。然后不多时就让冷严送她出府。
果真大有不同。车辇快要碎了他一身骨头,不过对他来说浮世繁华,享乐其中,何故疼痛,反之,不就枉费了他的一副好皮囊?
红衣似火,似血,似女子娇羞的模样,似男子醉酒的迷离。他像是爱惨了这红色,一袭红衣着身,脚上虽踏着白靴,侧边却绣着红色牡丹图案。
“太......公子,我们先回去吧,你都逛了妓院和酒楼了,而且瑞清还在客栈等着呢。”褐衣男子喋喋不休的说了一路。
“啪~”一把折扇重重敲在他脑袋上。
“木北啊木北,你怎么就那么木呢?带你出来真没劲。”
这才刚到容国,他家殿下就开始逛花楼吃花酒,听艳曲儿,本性显露无疑。
被冷严送出俯一直小跑的夏岚兮没有注意前方。匆忙之下未来得及抬头,向那男子迎面而来。
啊~红衣男子心里大叫不好,但脚底仿佛生根,急忙向旁边的木北伸出手,意思是让他赶紧把自己拉开。奈何木北不解的看着他。
“咚”的一声,不偏不倚。
男子揉着疼痛的胸口,不由得怒火中烧,可四目相对后,好似揽月入怀,一丝光亮袭来,胸口那团温热极速跳动着。
微抬手,将那碍眼的白玉发簪滑落,满头青丝散落下来,仿如瀑布。
眉头紧皱,眸色渐亮,故作疼痛低喃道,“嘶~小娘子,我好痛啊。”
眼前红衣男子挡住去路,手腕被紧紧抓着,内心恍然一乱,神志恢复后,言辞诚恳,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眼眸看似多情却又淡如清水,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看着妥妥一个形骸放浪之人。
“小娘子,你把我的心口撞疼了,你要……”
一旁的木北忽然察觉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扯开二人。
“姑娘赶紧走吧,我家公子没事。”
夏岚兮感激的看了一眼当作道谢,跑的比飞的还快。
不舍的眼神追随着倩影,直到消失在巷子尽头。
本想说,你要对我负责,可话到嘴边被生生打断,还把姑娘撵走,实在忍无可忍的他又给了木北一折扇。
“殿下,她可是良家女子,和那些......”
木北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本想说和那些风月女子不同,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下肚子里,迅速转移话题,“我们还要尽快赶往苍云。”
聒噪,男子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目光立刻变得清冷起来。
一路的急促,占了一身尘土,拐弯处慢下了步子,刚踏入院落欣然间抬头,笑容瞬间敛住,慌乱之间竟有些恍惚。
颀长挺拔的身姿背光而立,眸色幽深,好像故意在等她。
夜晚清冷,他策马扬鞭的往回赶,终是错过了与她共度河灯节,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犹如一把刀狠狠戳在心上。
“兮儿,对不起,我食言了,没能陪你过河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