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被带进来,直接一步跨上前跪了下去,“四殿下,司命宫主,求你们大发慈悲救救我家殿下,他……快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他只是得了伤寒,为何会死呢?”
司命脸色铁青,心中猜想即便是那二十板子也不足以要他的命啊?
“殿下之前就受伤了,从不让我和任何人说起。”
陌凌决闻言慌忙起身,内心惊颤,俩眼空洞无神,身子跟着摇晃了几下跌坐回椅子上,阖眸缓了一下,再度起身,说道,“冷严备车,去前洲。”
司命震惊的看着他,依旧看不明白他此举的目的。
前洲精兵都守在门口与院落,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北月太子的安危,夏岚兮穿梭在俩个院落,皇兄已经没有大碍,此刻她担心的是六殿下,她确实有私心,因为六殿下可以安全送皇兄回北月,可能因为这一点她才担心吧?
她手执一把油纸伞,静默的站在前院,眼神凝视着那处院落,多希望可以传出好的消息。
那日,他回来的当晚,聚集了好多医者,听到他的消息后,她便跑去看他,可他的眸子紧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
她站在门口呆滞的望着里面忙碌的大夫,那些竭尽全力的大夫虽沉默寡言,可却频频摇头叹气。
“殿下伤的比太子还重,但他不让我和任何人说,这次为了公主的请求,他又特意进宫去求皇上,是他淋了三个时辰的雨,和二十大板换来的这一切。”
莫青来到她身边说的较为淡然,而她听着听着泪水早已蔓延,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不知是对屋里躺着的人说的,还是对身边莫青说的?
莫青无助的摇了摇头,“希望殿下能听到。”
自从那日他回来,雨一直下,从未停过,或大或小,或是雷电交加,而她每次探听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
雨水顺着伞顶端串联成根根银线垂落在地面,她被银线环绕在其中,面容不断滚落下泪珠,好似故意争先恐后的寻那地上的银线。
青兰同样撑了一把伞,安静的立在她身后,她的眼神一直注视着那处院落,而青兰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他的到来急匆匆,再次见面却毫无征兆,他驻步停留,缓抬眸子,眼神碰触,皆是呆愣。
二人之间笼了一层烟雨,双眸弥漫一层水雾,模糊之中他的背影消失在细雨中,踏入了那处院落。
身后跟着的一名白衣男子冲她恭谦一笑,随即也走了进去。
司命医术高明,仅仅用了几根细小的针稳定住了病情,不会再继续往下恶化。
那些人称华佗再世,自称神医的一大帮庸医被他尽数赶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不在里面医治了?”
她慌张扔下伞,跑过去挨个拉住那些医者不停的追问,那些人要么沉默无语忽视她,要么面露悲戚,频频摇头叹息。
“你们回来呀。”
她用力推开为她撑伞的青兰,踉跄的跑进院落,直接夺门而入,狼狈的面容,湿漉漉的头发,染了污泥的华服,所有的不堪,都抵不过她那颗破碎无望的内心。
冷眸怔愣,随即一转,大步上前扯着她胳膊带出外面。曾是那样一个处变不惊的人,此刻在这件事上却失去了理智。
“滚回北月,这里不欢迎你们。”
紧握的拳头发了狠,快要落在她身上时,白衣闪过伸手挡住挥来的铁拳,“陌凌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双目赤红,早已听不进任何言语,一手扯着她的胳膊,一手紧紧扣着她的肩膀,在雨中不停的拖拽着。
泪水滑过精致的面容,眼神透着绝望,任凭他的摆布,跌跌撞撞中几次差点摔倒,但她依旧没有反抗。
“放手啊,放手,陌凌决你听到没有?”
司命试图掰开他的手,奈何他越抓越紧,疼痛传来,终是承受不住向下倒去,跌坐在地上。
“麻烦把你家公主带走,暂时不要出现在这里。”
司命愤怒的时候不亚于陌凌决,那股子阴柔瞬间凝结,立刻转为冷冽,周身散发着犹如来索命的地狱罗刹的戾气。
青兰默不作声将她搀扶起来,远离了院落。
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玩世不恭涎皮赖脸的司命,此刻大发雷霆的样子,显然把他震慑住了,怔怔的瞅着他。
司命指着屋子,瞋目切齿的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他死吗,这正好是个机会。”
“我何曾想过他死,原来我陌凌决在你司命眼中就是这么冷血无情?”
失笑间鲜血染了贝齿,体内如同万千只虫子在撕咬着自己,秋风细雨,冷意袭来,寒气伴随着每月一次,如约而至侵蚀了身体,他身子倒下去后,司命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替他把脉,内心微颤暗叫不好,寒冢蛊毒再次发作,忙唤了冷严帮忙送他去九宫温水池。
一路上,司命拼命护着他,可依然抵挡不住寒气的入侵,身上佩戴的骨玉起不了任何作用,他不停的催促驾车的冷严,“快点,冷严。”
手里长鞭不断挥在马背上,新旧车辙纵横交错在泥泞的道路上,而这短短的路程将他折磨的不成样子,虽然盖着狐裘大氅,怀里抱着汤婆子,可身子依然蜷缩着不停发抖。
无奈之下,司命只好放血缓解疼痛,放出的鲜血如同中毒了似的,呈现红褐色的。
“陌凌决,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有事,我得拿命偿你。”
闻言,艰难睁开双眼,狠狠瞪了他一眼。
“还有力气瞪我,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手指传来的疼痛的确缓解了一些寒冢蛊毒的痛苦。他的医术虽然高明,可总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动不动就给他放血,是看他身体强健,所以才没有后顾之忧的吗?
院落灯火通明,刚苏醒的陌凌芮身体虚弱,莫青吩咐下面的人准备一些吃的。
她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还带了一些清淡的粥菜,可她来的却不是时候,满桌子的餐食,他已经在动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