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

“因为你没办法离开画里，我不能直接带你去萌学园，也不能让谜亚星过来暗黑族，这是一个半成品空间，可以短时间勾连两族，你和他可以在空间内见面。时间很短，只有一会。”

唤魂以需要安慰为由，命暗黑族里的低级士兵不得打扰。

他设下三重法阵。

第一重防止有人误入。

第二重是一个幻阵，一旦阿普里尔忽然回来，在触动第一重法阵时候，第二重的幻阵会挡他一阵，让他以为唤魂在劝乌克娜娜。

第三重才是启动空间。

“进入空间的只是虚幻的，不是真身。”唤魂魔王解释道。

确保一切准备充分，唤魂操作幻术，释放的灵力在空中交织出复杂规律的咒阵。

当所有繁复的灵线完全勾连的一刻，一道白光笼罩了世界。

…

唤魂魔王走在前面，乌克娜娜跟着他。

里面像是一个苍白的梦境。

草地是白色的，天空是雾霾蓝色。

只有这两种颜色，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唤魂魔王停下脚步，负手而立：“你可以去召唤他了。”

乌克娜娜往前走。

周围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参考标志物，除了唤魂魔王站立的位置，甚至分不清来处。

但，当乌克娜娜往前走的时候，地上忽然有了颜色。

绿色的草叶抽芽，眨眼间半人高，风吹绿浪，野草匍匐在乌克娜娜伸出的手下。

风吹动乌克娜娜的长发。

乌克娜娜闭上眼睛，这些草和风很像她和谜亚星刚离开萌学园，来到的森林。

熟悉的，好像乌克娜娜一睁开眼，谜亚星就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看她被唤魂魔王威胁，打退了他，然后，拉着她的手跑。

越是这么想，乌克娜娜越不敢睁开眼。

如果睁开眼，什么也没有呢？

她伸出手，往旁边试探触摸。

什么也没有碰到。

忽然，感觉到风好像不一样了。

有什么存在，缓缓靠近她，指尖触到一点柔软，然后是整个指腹、掌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主动蹭了他的掌心，想要被抚摸。

乌克娜娜睁开眼。

……

唤魂魔王远远站在一旁望去。

那片空白之境，被荒原野草填满。

雾霾蓝的天空悬挂着一轮下弦月。

雪色的魔枭在天穹盘旋。

萌学园制服的美人，长发散落，闭眼伸出手。

一身萌学园制服的神秘人从荒草深处走来。

静静站在乌克娜娜的身旁。

他比乌克娜娜略高，瘦削挺拔的沉静，让他像一座海边的礁岩，峭壁，一柄化形的刀。

他站在那里，一点一点屈膝弯腰低下头，将自己的头放在乌克娜娜伸出的手掌下。

静静蹲踞在乌克娜娜身边，等待被再一次摸一摸头。

乌克娜娜睁开眼，笑容一点点盈满乌黑的眼眸，像是春夜的湖水被月光照亮。

抿唇，唇角的笑容清浅，蜜甜清澈的喜欢都在眼睛里。

他的掌心长出的并不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是一只高大漂亮的猛兽，是全世界乌克娜娜最喜欢的星星花。

乌克娜娜一下一下，很轻地摸他的头发。

谜亚星的头发变长了，搭在眉眼之上，略微遮一点耳朵。

手感稍微有一点硬，但是，没有了太多紫色刘海的遮挡，很好摸。

乌克娜娜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弯腰，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谜亚星垂眸寂静的神情：“你不看看我吗？”

他们像两个小动物，像夜里贪玩跑出来的两个孩子，在月夜之下的草丛里玩谁先找到谁的游戏。

谜亚星抬眼，黑色的眼眸夜色里望去，像是银色星星的光芒。

乌克娜娜看到的第一眼，便怦然心动。

她凑上去，像一株借着月色长出来的桔梗花，借着风去亲吻一颗天上的星星。

亲吻谜亚星的眼睑，要很轻很轻，星星的眼睛总是很脆弱的。

“星星的眼睛真好看啊。”乌克娜娜笑着小声说，像是只说给谜亚星一个人听得话。

然后，亲吻谜亚星的脸，是眼睛下方的位置，那里是眼泪会流过的地方。

她亲过了，谜亚星伤心的时候就不会哭了。

乌克娜娜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亲吻着他的脸：“很伤心吧，明明答应了你要一起去你去的地方，结果我食言了。你想惩罚我吗？给你惩罚。”

谜亚星望着乌克娜娜浅灰色寂静的眼眸里是漫不见底的想念。

他伸手，轻轻摸乌克娜娜的头发，就像乌克娜娜摸他的一样。

“你给我传送能量了吗？”

乌克娜娜微怔，她以为深渊那么远，比海底到地面还要远，不会感受到的。

“你又回头了是吗？”低哑极轻的声音，潮湿温柔。

乌克娜娜半蹲下，让他看见自己的脸，露出笑容但眼底的清泉带着水色，眸光努力也很难压下去：“是啊，我这么能放心你。”

但是，他不知道谜亚星会感受的到。

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在跑远点。

如果她知道，她的星星会伤心的。

谜亚星靠近，很轻地，像乌克娜娜刚刚亲吻他一样，认真地小心地亲吻乌克娜娜的眼睑。

乌克娜娜闭上眼睛，没有压下去的泪珠就碎了，挂在睫毛上。

谜亚星，亲吻乌克娜娜的脸，吻在泪水落下的地方。

乌克娜娜望着他，谜亚星身上的味道，是草叶和血的味道。

“你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乌克娜娜想起，那一天谜亚星不能使用智之星的驶卷使，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害，为了保护她。

艾瑞克欧趴他们虽然已经去荒星找到了月光草去治愈，但时间太短了，她不确定是否治好。

乌克娜娜去拉谜亚星的衣襟，谜亚星却张开手将她整个拥抱入怀。

足以将乌克娜娜整个藏入怀中。

他们半蹲半跪在地上，像两个小动物一样，用力想要贴得更近一点。

于是，摔倒在草地里。

谜亚星垫在地上，乌克娜娜伏在他的身上。

乌克娜娜笑着，眼眸微弯，是比雾霾蓝的天穹上的下弦月更加美丽皎洁的清澈。

她凑过去，一下一下去谜亚星极微抿的薄唇。

是甜甜的，糖果一样，夏日的冰块一样，尚未开放的花苞一样的亲吻。

手指拉开谜亚星的衣襟，看到心口图腾恢复的地方，疤痕像一朵桔梗花。

乌克娜娜垂敛了眸中的颜色，很轻地去吻他的伤疤。

眼泪落在心口。

谜亚星捂着乌克娜娜的眼睛，不让她再看：“欧趴艾瑞克他们去摘了月光草，潼恩她们治好了。不疼。”

那道伤并不算什么。

这一个月里，他去荒星幻境里他受过更严重的伤。

但那些都不算什么。

他对疼痛的感知并不敏锐。

比起这些，有时候很远的地方忽然感应到奈亚能量，心口搅碎的疼痛要更明显一点。

乌克娜娜拉开他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亲吻他的掌心，望着他，和以前一样：“看见你就开心了。”

空间不能支撑太久, 毕竟，还是在唤魂的眼皮下。

乌克娜娜收敛了一下，撑着手臂，看垫在他身下的谜亚星，小声问他。

谜亚星，“是你先找到的那个人吗？”

谜亚星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黑色的眼眸淡漠, 安静望着乌克娜娜的眼睛：“嗯。”

乌克娜娜眉眼静谧鹿柔：“你怎么想到, 他会帮我们？”

毕竟，唤魂魔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阿普里尔的挚友、暗黑大帝的一部分。

在他看到复活的冥月给讲述的故事之前, 连乌克娜娜都对此深信不疑。

谜亚星沙哑声音低轻，平静：“你教过我，我的魔法是读心术，遇到事情先不要着急，要知道他们心里想要什么, 害怕什么。”

在乌克娜娜从暗黑档案里面安全出来，这样教过谜亚星，当时的谜亚星不愿意听懂。

但在与乌克娜娜分开的这一个月, 他把乌克娜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翻来覆去牢记于心，在出发荒星的这段时间里, 他开始初步学习除了增强魔法以外的方式了。

乌克娜娜并不知道这些，她清泉一样的眼眸里满是清澈的好奇：“怎么知道的？”

谜亚星轻声, 语气毫无波澜，是谜亚星思考独有的礁石一样的沉寂从容：“是冥月顽石，我从微微细节感受到唤魂对冥月顽石的感情，虽然他是一颗灵石，但是不可否认他已经厌烦了这种生活，而后来他告诉我们要小心阿普里尔会来探听我们的消息，让我们隐瞒冥月顽石复活。”

乌克娜娜眸光轻动：“你为什么相信他？他说得话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他说：“有些人是主动说谎，有些人是被人欺骗，于是把谎言当成了真的。因此，聪明人和笨蛋都有可能会骗人。”

即便唤魂已经如此坦诚，对乌克娜娜说了他许多的秘密，或许全世界只有乌克娜娜一人知晓的秘密。

但，乌克娜娜对唤魂的话也不会全信。

对唤魂魔王这样的人而言，坦露自己的秘密和脆弱本身，本就是一种手段。

有些事情，乌克娜娜没有点明，但他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