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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最后一级台阶,头顶的声控灯闪了两下,咿咿呀呀地宣布罢工了。王俊凯眉角抽搐,心说这公寓真的没法住,他转头想跟王源说点什么,对上那人泰然自若的一双眼。
他的眼睛太亮了。在娱乐圈也混了这么多年,王俊凯虽然不太会看人,也不算外貌协会,此刻也经不住地想多看一会儿,好像只有足够单纯无忧的人才会等变成了大人还拥有这样澄激的目光,王俊凯一时失言。
他沉默了,王源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等他的下文。片刻后,王俊凯才掏出钥匙,立刻就有人拿手机照亮一束光。
门锁咔嗒,他刚要推门就听到王源带着笑的抱怨: “这物业维修也太不到位了。”
“是啊,你也住这儿?公司给租的?”王俊凯随口一问。他知道公司喜欢把人都聚在一处,也不知道这些包吃包住的练习生是不是也和想象中一样几个人挤在一套房子,顿时就先人为主地有点可怜王源了。
“我住九楼。”
王源跟着王俊凯进了门,还没开灯时整个屋子漆黑。王俊凯一手在墙上乱摸,以前楼道里灯亮着他就能准确无误地碰到开关,这会儿里外黑成一片,王源的手机屏幕灭了光,他只得抓瞎。上头找开关,还忙里偷闲给王源扒了双拖鞋出来。
重获光明时,王俊凯把那盒烧烤放到玄夫的立柜上,给王源拿了双拖鞋。他就一弯腰的功夫,沙发上原本装聋作哑的王嘟哪立刻狗仗人势,箭步冲到玄关处,预备朝王源大吼大叫─被王源抢先一步。
“师兄,这是你家的狗狗吗?好可爱啊!”
王嘟嘟生平最听不得的就是两个词,一个是“去玩”一个是“可爱”,同义词也一样。于是原本要宣誓主权立刻十分狗腿地绕着王源打起了圈,吐舌头创膝盖,极尽所能地撒娇证明自己有多“可爱”。
王源一个爱狗人士,平时看到路边摊被拴起来的看门狗都忍不住逗一逗,也没要王俊凯许可,把嘟嘟抱起来搓圆揉扁。
于是等王俊凯看见自家那个占山为王的小霸王和师弟和谐相处的百年一遇画面,十分哽咽地惊讶了。他没发表意见,就让王源随便坐,一人一狗闹成一团,王俊凯家里好不容易多了点人气,在饭盒打开时更加鼎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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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平时一个人住,忙起来时连狗都要送到父母那边寄养,虽说东西一应俱全,可实在没有家的味道。饭盒被放到沙发上,王源自来熟地拿了双筷子。
王源买的大部分是素材,王俊凯仔细地挑了挑,咬着筷子头纠结地想没有肉如何是好。而少年仿佛有读心术,他上下警了王俊凯:“师兄要是想吃肉,我再下去买就行了。”
“不用,”王俊凯十分艰难地说,“我减肥。”
他停了就笑起来,险些没被茄子哈住。蔬菜被切好了装在饭盒里一连装了三个,王源哈得小脸通红,伸手摸水瓶,却忘了这不是自己家,桌上整整齐齐的只有包抽纸。王俊凯有点愧疚地站起身:
“你喝西瓜汁还是芒果汁还是可乐?我去给你拿,家里水刚好喝完,不好意思啊。”
“师哥,唱歌的人怎么喝碳酸饮料啊。”他括着脸,那上面一片不正常的病态绯红,王俊凯挠挠头说也是。
打开冰箱时两罐啤酒喧嚣地夺去了存在感,王俊凯鬼使神差,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径直取了出来拿到客厅: “要不喝点酒吧,烧烤啤酒最配嘛。”
王源本来还有点抗拒。和素昧平生的师兄一认识就把酒问青天,感觉太别扭了,可当王俊凯把澄黄的、翻着泡沫的液体倒进玻璃杯时,疏璃般的光彩晃花了王源的眼,他竟这样接了过来。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可看上去又顺理成章。
他们什么也没聊,王源比王俊凯小一岁多,可两人似乎没什么共同领域,就偶尔控诉一下公司的不人道,王俊凯再讲一讲自己上综艺节目时的趣事,给王源提点。几杯酒下肚,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读对了,你等下几点回去,宿舍有门禁吗?”
“什么宿舍? ”
“你不是在九楼,跟同届练习生一起住的啊?”
听了这话,喝得微醺的王源手背抵着额头,仿佛注意力不太集中,思考片刻才回答他: “没跟他们一起住啊,他们住在公司旁边那个小区,我自己住。”
…
在王俊凯一脸的讶异中,王源后面说的话他听得清楚,犹如春雷恰到好处地解开了某个埋藏一整个冬天的秘密。
“因为觉得没必要啊,同届的他们都很努力的样子,我就是喜欢唱歌,感兴趣,家里也不反对就来试一试,反正训练不收钱……结果居然一直呆到现在。”他喝了口酒,唇角上翘的弧度和语气一样轻松。
“难道还不想出道?”
“随缘咯,要是走不通,大不了换一条。哎,师哥,我一直想问你,如果你当初没有红,会怎么办呢? ”
没人问过他这个,好似一开始就把王俊凯能红当做必然事件。此时王源葛然问了,王俊凯语塞很久,喝了酒之后思维变得迟钝,但他还记得最初时候的心情:看不到前路的坚持,好像在迷雾森林里找一条小路通往海平面。
王俊凯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苦涩回甘的矛盾感从舌根一路蔓延到眼角: “不知道,那时候就一条路,根本没想过第二条。”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帮他把空了的玻璃杯满上,“现在的成就也算对得起当初的自己。”
“嗯。其实……真的很难过啊,好多人都走了,结果现在这样。”他头一次跟别人说起当年不为人知的苦,把这当做喝过酒的一瞬茫然脆弱。眼前的人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烧烤还剩半盒放在那里没有动,藕片和非菜油汪汪的,沾的辣椒和孜然好似浸入了王俊凯的眼角,弄得那里一片酸楚。
青春年华,泛滥时光,本应该和同学一道在篮球场上肆意挥酒汗水,他把那些都留在了录音间和练习室。回报未尝是他想要的,但事已至此,好像别无他求。
“再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王俊凯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他似是醉了,“你啊,以前没经历过可能不能理解吧。”
王源很诚实地点头,可王俊凯看不清,自顾自地又说了什么,音量压得很低。王源想凑过去听,又觉得没熟悉到那个地步,只得僵硬地停止了。
那边的宠物狗王嘟嘟早就在单人沙发上盘成一团睡熟,墙上的钟摆过十一点半─聊了这么久。
他不知所措地坐在王俊凯家里,旁边是因为一点啤酒就脑袋沉重得抬不起来、酒量差得要命的师兄。王源的责任感是在这时涌上来的,他把空调温度按高了一点,伸手去扶王俊凯: “你要不要去卧室休息啊?”
王俊凯摇头,抱着沙发上的靠垫不撒手。
王源没辙,心里冒犯了。他上楼从看似最像王俊凯卧室的那间屋子里搜出了毛毯枕头,两手满当当地回到客厅给王俊凯铺好了。
他最终也没在王俊凯家里过夜,留了张字条就走了。九楼和十一楼并不远,王源沿着依然黑暗的楼道下行,手机亮光照出他的影子。他兜着一肚子的关于王俊凯的秘密回去,在床上辗转到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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