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幻境

冰冷的感觉一点点侵蚀着赵四的皮肤，赵四的心跳越来越弱，他觉得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正在被抽离这个世界，失去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渐渐地没有了对于事物的感知，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了。后来，他先是父亲抱着他回家，然后是母亲给他烧热水。他不由得觉得有些难过。

他是个晚熟的人，但是他也是知冷知热，有感情的人。他只是比起别人懂事的慢一点。每每回家，他都会因为背不好功课，被先生责罚，被父母批评。

他不懂这世界上的爱，可以有很多的形式。偷偷塞给他吃是爱，训斥责罚他也是爱。

他只是懵懂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吸收这一切。

"看够了吗？"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女生出现在他面前。他吃了一惊，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一下，但他已经没有身体了。灵魂向后闪了一下，然后轻轻的飘起来了。

他越飘越高，那个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却看着他笑。"为什么你可以站在地上，不会飘起来？"

"想要灵魂不飘起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承受痛苦，痛苦越多，下坠的速度越快。"

赵四想了想自己的遭遇，那些他还没堆完就冻坏自己的雪球，很快地，像是灌了铅一样，他的灵魂沉了下去。

"你是谁？"赵四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我好看吗？"她用手拨弄着自己的裙摆，然后旋转着跳起舞来。她又瘦又小，眼睛却大大的，转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像是红色的天鹅在舞蹈。

"你真美。我从来没见过女生跳舞。"她听到声音，自己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像是一张红色的纸张，慢慢的飘动后平静下来，舒展它的身体。

"我是红娘子。负责过来接你的。只要你愿意，你现在就可以跟着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赵四懵懂的问。

她笑了笑，"你过来就知道了。"

赵四看着在屋里为他忙活的父母，没有选择离开。小女孩冰冷冷地看着她，像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在看兔子。"我不走。"小女孩笑了一下，"每一个男生看到我都觉得我好看，但每一个男生都不愿意走。想留下来，你就要像他们一样留下点东西给我。""我不知道有什么可给你的，大奶给我买的糖都吃完了。"她笑了一下，"人世间的东西给我没用，我要从你身上拿点别的东西。"赵四挠了挠头，"那你想要什么？人世间的东西又是什么？"

小女孩坐在地板上看着他，"你的问题好多呀。我不能一一为你解答。这样吧，你把你的怀运气给我，你就可以离开啦。"

"可我只想回去。"

"离开这里就是回去，这里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要我的坏运气？"

"对。"

赵四也坐了下来，"那好吧，我要怎么给你？"小女孩用手一挥，一张黄色的羊皮纸从远处飘过来了，"你在这上面按下手指印就可以了。"赵四看了羊皮纸一眼，密密麻麻的全是看不懂的小字，他伸了下拇指，直接按了上去。那羊皮纸像是嗜血一样，吸允了他的手指一下，他只觉得手指刺痛了一下，那张羊皮纸就突然消失了。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不过不是现在。再见啦。"小女孩站了起来。他只觉得头有些发烧，身体又开始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了。

"你看，他醒了！他，我儿子他醒了！"他疲惫地躺在父亲的臂弯里，看着闻声赶来的母亲，不断重复着，"爹，娘，我好冷。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