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的脸都被憋红了,也没有把鱼刺吐出来。
胡乐乐在一旁看得着急,好几次想要伸手帮忙,但又无措地放下,她像是才想起来,拿出手机,对陆宁说道:“你等等,我喊救护车。”
陆宁觉得,胡乐乐的表情像极了她快要死了的样子,她连连摆手,艰难地从嗓子里呛出几个字:“去医院。”
医院离这家店有一段距离,胡乐乐生怕陆宁就这么被鱼刺结束了一生,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她扶着陆宁出了鱼店,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市医院,快一点,我朋友快不行了。”
司机闻言,往后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他吓得直接扭头,将油门踩到底,“诶呦小姑娘,你可要挺住啊。”
陆宁心好累,她不过就是被鱼刺卡住了,嗓子疼得紧罢了。
夜幕缓缓降临,街道两旁的路灯也都亮了起来,投下大片明亮,出租车里放着晚间的FM音乐频道,柔缓的乐声似乎能安抚焦躁的情绪。
因为是下班高峰期,红绿灯前的汽车队伍拉得很长,只能隐隐约约看着红绿灯交替闪烁着,司机师傅犹豫了好久,才道:“小姑娘,过了这个红绿灯,前面就是市医院了,你们要不就在这里下车吧。”
胡乐乐点点头,付了钱将陆宁扶下车。
即便是到了晚上,医院里面的人依旧很多,挂了急诊,前面还有三个人在排队,但是陆宁的脸色,已经从红变成了煞白。
胡乐乐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路过的护士看出了陆宁的不对劲,将她直接带到了里面的病房,用镊子将鱼刺夹了出来。
“下次吃鱼小心些。”护士在给工具消毒,还不忘嘱咐,“以前就有不少人,是被鱼刺生生卡死的,也幸亏你这根鱼刺不是很长,没有将你的呼吸都堵了,不然就你们这点时间,估计人也要不行了。”
陆宁听完,吓得手脚都僵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将她的神志也拉回来了一些,胡乐乐皱起了眉头,低声自语:“这声音,怎么怪耳熟的?”
她走出了病房,入眼便是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大声叫喊的场景,她惊得睁大了眼睛,问跟在男人身后的顾钰,“顾钰,这怎么回事啊?”
“小毅在烧烤店玩的时候腿扭到了。”顾钰来不及和她多解释,匆匆跟了上去。
陆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忘记了,其实那个男人从来都有着极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么多年从未变过,以前对自己......好像也从未那么好过,甚至很多很多次的和妈妈说,要再生一个。
现在,他大概是如意的,不过是扭到罢了,就那么紧张。
“我们要不回去吧?学校有门禁的,要是晚了咱们就进不去了。”胡乐乐不想多掺和那一家子的事情,拉着陆宁就要走。
陆宁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在胡乐乐眼前晃了晃,“大小姐,现在都那么晚了,我们到学校,宵禁时间肯定得过了。”
“那怎么办?”胡乐乐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虽然我不是很想回家住,但是好像现在只能回家将就一晚了。”
她看向陆宁,“你要不去我家凑合一晚?”
陆宁本想点头答应,但在最后的关头,她还是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不了,我想回去陪陪我妈。”
“好。”
胡乐乐犯了困,就先离开了,陆宁的脚步却是不受控制地往急诊大楼的里面走了走,然后,在一处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不同于医院走道上白得刺眼的照明灯,屋内开着的是暖黄色的灯光,病床边围了两个男人,一个弯腰喂着床上的男孩吃饭,边喂边哄,另一个则是双手插兜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神情散漫,许是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抬眼往病房外看去,恰好与陆宁的双眸碰了个正着,是顾钰。
陆宁一愣,连忙收回视线,连身子都往门旁边挪了挪。
男人对顾钰道:“去给你弟弟打点水来,你弟弟渴了。”
顾钰点头照做,出了病房,他顺手将门关上,靠在门框上,低头看着陆宁,“你怎么在这里?”
“我......”陆宁一时语塞,垂下的双眸不断的瞥着周围,似是寻找能让她安心的事物,但终究没有,长长的走道上,除了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什么都没有了。
“刚好路过。”
她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然后转身就要走,却被顾钰一把拉住了,他皱起眉头似是极为不耐,“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三更半夜地回家?”
“啊?”陆宁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看顾钰好像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样子。
“算了,我让我朋友送你回去,你在这里等会儿。”顾钰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陆宁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这里是市中心,很安全的。”
顾钰冷笑,“陆宁,你快成年了吧?怎么说的话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管是不是在市中心,都有很多你预料不到的危险。”
陆宁权当顾钰是在为她着想,她放下手,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在这等着,我先去给小毅打点水。”顾钰只是对着电话里的人吩咐了两句就挂断了,又匆匆去了打水房,回来时,手里提着两瓶水。
“怎么去这么慢?”里面的男人很不满,“你明明知道小毅都有一段时间没喝水了,还不动作快点。”
顾钰没出声,将水瓶放下后又出了病房,对陆宁说:“走吧。”
陆宁诧异于男人的坏脾气,也诧异于顾钰的隐忍,他大概过得也很辛苦吧,有这么一个继父,将他当做仆人一样使唤。
陆宁上了车,想对顾钰说句谢谢,但顾钰抢在了她的前面,“我只是看在乐乐的面子上帮你罢了。”
陆宁愣神的功夫,汽车已经发动了,她看着越来越远的市医院,嘴里有些犯苦,她终究只是他朋友的朋友罢了,若是再将关系说得近一些,他们不过是昔日的同学罢了。
她垂下眼眸,伴着不断吹过的风,将自己的心思深深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