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双手微微颤抖着,满脑子都是“完了”。
他让马嘉祺受伤了
他要被拆穿了
他的幸福要结束了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房间被寂静绑架,他们一站一坐,没有人说话。
“对不起。”
丁程鑫错愕抬头,这句话是他想先说的。
“我不是小职员。”
“我是现在齐风集团董事长齐思的,唯一的儿子。”
“这次,有可能是商业竞争对手发现了,找人要除掉我。”
“……”
丁程鑫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人生确实比狗血电视剧精彩。
他和马嘉祺相遇那天,就是他奉齐风集团的商业对手之命查探追杀齐思私生子的任务中的第十一天。
丁程鑫的思绪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中国房地产业三巨头之一的齐风集团老总齐思单身四十九岁突然被迫宣布自己已是肺癌晚期,但所幸还有一位遗留民间的皇太子。
消息一出,震惊整个商业圈。大家纷纷猜测皇位花落谁家。
齐风总部正门前长椅。
“他奶奶个熊,我在这蹲了好几天,也没发现什么二十二岁男孩进出这大楼啊,四个入口和附近监控我都黑了切我这来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啊——”
“哎哥,你说你这技术查了这么多天也没个头绪,这个齐思不会是诓人的吧,只是想在离世之前编个理由保住基业吧。”
丁程鑫戴着纯白的AirPods和严浩翔,正单手拿一个煎饼果子津津有味嚼着,还不忘使劲拢了拢外套来阻挡朝怀里钻的风。
“唔,这谁知道,这帮有钱人就是太闲,应该多吃点溜溜梅。”丁程鑫有一句没一句扯着,一撇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对面的坡上一群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你先停一下,我去处理点儿事儿。”
“咋了?丁哥?丁哥?喂?hello?”
丁程鑫嫌严浩翔话多,关掉了电话,闲庭信步朝对面走去。
巷子里传来拳拳到肉的风声和铜铁敲击之声,夹杂着几声喘息粗气。
“你们干什么呢!”
丁程鑫在距离小巷六七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拿着还没吃完的煎饼果子,将手机塞进兜里,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突发情况。
“你们三打一够爷们儿吗?”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穿着最简单的白卫衣套短款黑袄,紧皱着眉头。
此时单肩背着包显得越发年轻。
几个小混混见来人瘦弱,轻蔑一笑。
“你一个路人哪那么多正义感啊?再说连你一起打!”
丁程鑫观望了一会儿,忍不住笑着摇起了头。
又菜又爱玩,那个男孩果然被三个人打得躺倒在地,只能尽力蜷起身子。
丁程鑫几口将煎饼果子吞下肚,优雅地拿出一张湿巾擦嘴,随后又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根可乐棒棒糖放进嘴里,晃了晃头,向风波中心走去。
“呦,哥几个在这干嘛呢?这么热闹。”
小混混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马嘉祺趁机抹掉脸上的灰,用尽全力睁开眼。
事隔经年,当马嘉祺再一次回想起相遇那天,许多细节都已忘记,甚至忘记小混混打人的原因。
“我只记得,那天阳光特别好,亮亮的,冬天的穿堂风呼啸而过,他的刘海飘起来。轻轻抬头看,他背对着阳光,棒棒糖衔在嘴里,笑得绚烂如星。”
“谢谢你救我,要怎么谢你呢?”
马嘉祺挣扎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直勾勾盯着眼前漫不经心点烟的人。
“好说,还我一根棒棒糖就成,我要可乐味的。”
丁程鑫嫌弃瞥了旁边那仨蹲在角落的小混混,想起刚刚哪个不怕死的把他棒棒糖扯下来,沾满泥土。
“额,等一下。”
差点儿忘了原来一打三那个哥,不顾脸上数道红痕,慌忙站起身问道:“哥,你这么厉害,一定是练过。可不可以教教我?”
丁程鑫熟练吐出烟圈,在烟雾缭绕中随意一笑。
“嗨,夸张了,我就是一保安。你,走吧,给我买棒棒糖。”
丁程鑫不耐烦地把烟头摁灭在地,朝马嘉祺勾了勾手。
“我叫张真源,有缘再见!”
马嘉祺亦步亦趋跟着丁程鑫后面,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前面人瘦削却坚定的背影,鼓起勇气,在原地站住,问:
“我今天没带手机,要不你给我微信,我改天给你。”
男孩的声音低沉又莫名真诚,丁程鑫脚步一顿。
安静笼罩天空之上,只有来往不止的风。
丁程鑫愣了片刻,看着面前眼睛亮亮的男孩,鬼使神差道,“行啊。”
两个人,一段故事开始。
“马嘉祺,我不想工作了,我好累,你养我吧。”
“好。”
“阿程,不许再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那我不抽烟,我要吃棒棒糖好不好?”
“那我给你买一辈子棒棒糖好不好?”
“嗯,那我要考虑考虑,妈妈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糖,还是一辈子的。”
昔年蜜糖,今日砒霜。
丁程鑫瘫坐在地上,愣愣看着医院淡蓝的地板。
“人生若只如初见。”
并无薄幸锦衣郎,也无人心易变,你说,怎么就是回不到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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