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房中,缓了口气,楚晚宁想将身上的衣袍除下,可是肩膀上的血迹凝结了,衣料和皮肉粘连起来,一扯疼的厉害。
隔壁就是墨燃的房间,这客栈音隔音不家,他不愿让人知道,硬生生咬着嘴唇,竟将那年着血肉的布料狠狠扯下来。
“呃……!!”
一声闷哼之后楚晚宁慢慢松开嘴唇间已满是鲜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冷汗遍布。
垂下修长浓密的睫毛,他微微颤抖着去看自己的伤势。
还好。
“咚咚咚。”
“师父?”
“你来干什么?”
楚晚宁随手找了件衣袍裹上,打开门,只见她端着盆水,手上还挂着一些袋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楚鲛看见地上沾了血肉的衣袍,差点没有窒息而死。
果然是她爹爹。
楚鲛走进房门关上门以后,把水和袋子放到桌案上。
“爹爹,我帮你包扎。”
“并无大碍。”
楚鲛差点气笑了,这么大块伤口,你跟我说这是小伤,并无大碍。
当我还刚出生吗?
“爹爹啊,告诉你件事,有些事呢,你骗骗母亲还可以,但是骗不了我。”
“……”
“不好好包扎,我就要生气了。”
“嗯…”
兽类若是受伤,便会自己躲起来舔砥伤口,他自己也和那些一样,以后大概会一直这样下去,他知道自己不讨喜,所以并不想可怜兮兮任何人,如今闯过来一个女儿,她是唯一一个不讨厌他的。
楚鲛抬起左手,一点一点轻轻擦拭着创口的脓。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楚鲛一直在问他幻境里的事情。
“不需要把腐肉割掉吗?”楚晚宁问道。
“当然是要的,放心,不疼的。”
说着后面的人伸手递了糖过来。
楚鲛用左手拿起一把小刀,动作小心仔细,生怕弄疼了他。
后来又拿起药给他上药,“没事的,不疼的。”
“你娘的眼睛是紫色的?”
“母亲的眼睛的确是紫色的,您怎么知道?见到了吗?”
“你的眼睛就是紫色的。”
“是啊,不好看,我更喜欢爹爹的眼睛。”
楚鲛去摸索纱布,摸到了以后拿起来笔画往,想往楚晚宁身上绑。
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一只锦囊,怕是在幻境里喜结连理的时候用的合欢锦囊吧……
楚晚宁想起紫色眼睛,就想起了另一个人,墨燃也是紫色眼睛的。
现在想想自己的女儿,到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给挖出来,把里面的龌龊念头切了,剁了割下来扔掉。
“咚咚咚。”
“什么人?”
“……师尊,是我。”外头响起了墨燃的声音,让楚晚宁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你开个门。”
楚晚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说“滚进来。”
说着掐灭了那一只点燃了的檀香。
楚鲛人只是斜眼瞧了瞧。
“你门没锁?”边说着边推门进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看向楚晚宁的时候,又忽然一僵。
“小师妹?!”
“嗯,你有事。”平静淡定的这么一句,倒是让人觉得是他龌龊了。
楚晚宁也是忽然想到他知道这是他女儿,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的伤。”墨燃轻咳几声,目光落在楚晚宁的肩膀上,微微愣住了,“已经换好了?”
楚鲛迅速把纱布打好结,“现在好了。”
今天在幻境里的时候楚晚宁紧紧把他护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抵挡住了鬼司仪的利爪,痛得浑身颤抖,也没有松开。
对于楚晚宁这个人墨燃是十分厌恶的,但是除了厌恶之外,不知为何,却也总是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把带血的纱布和一些器材扔进木盆里,以后楚鲛端起木盆往门外走。
“哎,小师妹,我帮你倒吧。”
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他的伤势,现在看完了,也该走了,刚好送上来一个理由。
门关上以后楚鲛坐在椅子上,“爹爹,最近不能喝酒,躺的时候也要小心一些,不能吃一些辣的,当然你也不会吃,每天的我会去红莲水榭帮你换药,然后床上不能再摆那些锉刀斧头之类的东西了。”
“你母亲也这样?”
“阿娘,以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后来才注意这些,不过那个时候身体早垮了。”
“她身体不好。”
“母亲的身体挺好的……就是阿娘容易生病。”
“那你身体不好,是遗传她的吗?”
“我身体挺好的呀。”
“你似乎不能听见太刺耳的声音,不然你的耳朵…”
“哦,这个呀,这个倒不是遗传是小时候作的。”
这可是要怪那位宋皇后的侍女啊,现在右耳,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症状。
“早就治好,不过有点后遗症罢了。”
“爹爹其实很细心,很温柔,就是他们不知道。”
“你说什么呢?”楚晚宁一拧眉问。
“他不喜欢香火味吧,不然爹爹为什么要把檀香掐灭呢?明明刚点燃不久呀。”
爹爹很细心,很温柔,就像当初生下她一样。
明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但却依然把她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