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朱柔则在小祠堂的郁郁寡欢相反,收到圣旨后,蒹葭阁里一团喜气。
一众仆人都觉得面上有光,脸上挂满了春风得意的笑容。自家主子一朝被扶为嫡福晋,深得王爷欢心,腹中还怀有王爷的第一个子嗣。如果是个男孩,那便是王府的小世子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抵如此。
“恭喜福晋!看来王爷还是最器重福晋了!”剪秋等人齐齐向宜修贺喜,自从圣旨下来,她们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就数你们机灵,快起来,赏赐少不了你们的!”宜修也是眉开眼笑,虽说王爷许诺过她生下世子便扶她为嫡福晋,如何她还未临盆,圣旨便下来了,她仍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被欺压多年,终于不用像姨娘一样只做个妾侍,事事看人眼色了,不知怎的,宜修的眼睛竟有些湿润。
入夜,玄凌自是来了蒹葭阁就寝。
屏退了一干仆从,玄凌与宜修宽衣后便坐在床边闲话,握着她莹润如玉的双手,他无意间触到宜修手腕上的一双玉镯,玉镯如碧水般澄澈通透,正是他成婚时亲手为宜修戴上的那对。
他心里忽的想起了上辈子和宜修决裂时的场景,宜修悲戚的哭诉与痛苦。幸而,还有这辈子,宜修做了嫡福晋,以后也会是自己的皇后,他们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见玄凌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宜修笑着抿了抿唇:“这玉镯是成婚之日王爷亲手为妾身戴上的,臣妾日日都戴着。不敢奢求别的,妾身只求与王爷您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岁岁常相见……”玄凌轻声重复着宜修的话,复又想起前世的“死生不复相见”,玄凌心中愧疚更甚,“小宜,你我夫妻,当愿如此环,朝夕相见。”
见宜修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玄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搂住她的肩问道:“小宜可有小字?”
“妾身姨娘去世之时妾身并未及笄,因而并无小字。”
玄凌沉吟半晌,方才开口:“美要渺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本王为小宜取一小字,就叫渺渺,如何?”
“渺渺……”宜修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满脸欣喜地谢道,“多谢王爷,妾身很喜欢这个名字!”
望着宜修脸上干净不掺杂质的笑容,玄凌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这样的宜修,不能让她像上辈子一样,在嫉妒与痛苦熬成一个深宫怨妇。
“渺渺,纳朱柔则本非我所愿,母妃那里……我不说想必你也懂,我没办法违抗父皇和母妃的命令,但是你放心,你永远是王府的女主人,若有人不服,你大可管教。”说到朱柔则,玄凌心里还是有些心虚,他看着宜修一副了然的模样,仍是不放心地继续解释:
“我求父皇提前将你扶正,一是为了我们的孩儿,我希望他一出生便是王府的嫡子嫡女,我也是庶子出身,我知道庶出身份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我不想我们的孩儿也要遭受这种痛苦,二来,因为这个人,是你,我只想你做我的妻子,不管是做王爷,还是其他,高处不胜寒,我的身边很孤单,渺渺,你愿意陪我吗?”
宜修早已听得泪流满面,她默默抱住了玄凌,心疼地答道:“爷,我愿意。”
是我,而不是妾身。
今夜蒹葭阁内没有王爷,亦没有福晋。有的,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