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上齿咬着下唇,犹豫许久,终是不忍让孙婆婆难过,说道:“好,我答允你就是。”
孙婆婆的丑脸上现出一丝微笑,眼睛望着润玉,似有话说,一口气却接不上来。
润玉杨过知她心意,俯耳到她口边,低声道:“婆婆,你说吧!我听着呢!”
孙婆婆对着润玉道:“你……你再低下头来。”润玉将腰弯得更低,把耳朵与她口唇碰在一起,确保可以让孙婆婆少受些罪。
孙婆婆低声道:“我家姑娘虽然冷漠,但确实外冷内热的一个人,心极其善良。她无依无靠,你……你……也……”说到这里,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抢撑不住,突然满口鲜血喷出,只溅得润玉半边脸上与胸口衣襟都是斑斑血点。却是遗言也未能完全交代,就此闭目而死。
杨过大叫:“婆婆,婆婆!”伤心难忍,伏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这是对润玉最好而而无所求的一个人,润玉也伤心不已,不免流露出几分,眼中也有泪花闪烁。
群道在旁听着,无不恻然,郝大通大悔向孙婆婆的尸首行礼,说道:“婆婆,我失手伤你,实非本意。这番罪业既落在我的身上,也是你命中该当有此一劫。你好好去罢!”
润玉听了勃然大怒,明明是这道士伤了人,不想着如何弥补过错,让活着的人减少痛苦,却推脱是孙婆婆命该如此,果然无耻,真是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但他却不能说出,怕给小龙女填麻烦。他们人多势众,这里可以与之打斗的只有小龙女和自己。但自己确实幼童的身体,功夫虽在,但却无法兼顾杨过和孙婆婆的尸身。他全然忘了刚刚小龙女答应收养他的事情,觉得自己总共要离去的,到时候这古墓zhi剩下小龙女和杨过,若是自己呈口舌之快,却连累了小龙女,这才叫孙婆婆死不瞑目。
但小龙女却不能忍受这气,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待他说完,两人相对而视。过了半晌,小龙女才皱眉说道:“怎么?你不自刎相谢,竟要我动手么?”
郝大通一怔,道:“怎么?”
小龙女毫无动容,冷冷道:“杀人抵命,你害死了孙婆婆,合该拿自己的命来抵。你自刎了结,我就饶了你满观道士的性命。”
郝大通尚未答话,旁边群道已哗然叫了起来。此时大殿上已聚了三四十名道人,他们并不思考自己的过错,反而觉得小龙女咄咄逼人,也并不信任这十几岁的姑娘有什么高超的功夫,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小拖油瓶,纷纷斥责:“小姑娘,快走罢,我们不来难为你。”“瞎说八道!甚么自刎了结,饶了我们满观道士的性命?”“小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
“瞎说八道!甚么自刎了结,饶了我们满观道士的性命?”
“小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合该给她个教训!”
润玉听了,担心小龙女受伤。刚刚孙婆婆的话虽未说完,但他也能猜出。无非是让他照顾小龙女,不让小龙女无依无靠罢了。润玉起身,挡在小龙女身前。
“休要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四个,难道丝毫没有感到羞耻吗?”
郝大通听得面红耳赤,连忙挥手约束。“小道士们不懂事,因此胡乱说的,我们绝无仗势欺人之意。”
小龙女对群道之言恍若不闻,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团冰丝织制的手套,这手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实在是难得的宝贝。
小龙女对这些道貌岸然的道士的不屑,溢于言表,竟连与之打斗都嫌弃。一左一右套上两只手套:“老道士,你既贪生怕死,不肯自刎,那么,取出兵刃,动手罢!”
郝大通被润玉的话说的羞愧,拦住身后的道士。惨然一笑,对小龙女说道:“贫道误伤了孙婆婆,不愿再跟你一般见识,你带了他俩出观去罢。”
不料小龙女对他的话恍如未闻,左手轻扬,随着叮铃铃的金玲清脆之声,一条白色绸带忽地,从宽大的袖中甩了出来,直扑郝大通的门面。“我还没有与你们计较,你却说不与我们计较,真是大言不惭,取出兵刃,动手吧!”
郝大通见她出招迅捷,兵器又是极为怪异,一时不知如何招架,当下闪身往左避开。他心中大骇,白绸如此柔软之物,她是如何使得这般厉害!
润玉观两人打斗,见小龙女的绸带兵刃仿佛自有神智一般,竟能在空中转弯。绸缎本就因为柔软无骨,难以把握,需灌注内里于其中,使得它柔中带刚。但她使得极为轻巧,仿佛与这绸带心意相通。郝大通跃向左边,这绸带跟着向左,只听得玎玎玎三声,这铃铛直打他头面。
“龙姑娘,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已是放你们一马,你们如何要自寻苦楚。”
润玉看着小龙女出手,想不到小龙女天资如此之高,小小年纪,修为不浅,定时吃了一番苦头在练习上。这三下点穴,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实在非同凡响,又听得金球中发出玎玎声响,声虽不大,却是十分怪异,令人心神恍惚。
这古墓果然人杰地灵,金铃和白绫竟也生了灵识
郝大通大惊之下,身子后仰,绸带擦脸而过。他心中惊呼,“好险!古墓派功夫果然不同凡响”。
这一着也是出乎小龙女意料之外,铮的一响,金球击在地下。她这金球连绵击穴,这老道也能躲过,看来也不是个草包。
这时,四名道人见一时无法取胜,居然各挺长剑向小龙女刺去。
杨过怒道,“卑鄙!几个人打我龙姑姑一个,真是无耻!”
润玉也被这全真教道士气的攥紧拳头。“全真教真是欺人太甚!”
小龙女却并不介意:“是啦,早该用兵刃!”
她双手齐挥,两条白绸带犹如水蛇般,从她袖中蜿蜒而出。再一发力,又有七八条白绸从背后探出。这白绸有十几米长,也不知她平时是藏在何处。一时间绸缎飞舞,一片白影,四名道人都被金球点中,四柄长剑,皆被白绸卷住,投在地下。这一下先声夺人,将全真教的人惊住,群道尽皆变色,无人再敢出手进击。
杨过大笑,“哈哈哈!全真教都是一群徒有虚名之辈,一个个年纪都能做我姑姑的祖父了,却连我姑姑都打不过。”
郝大通终是接了剑,与小龙女缠斗。。烛光摇幌下,但见一个白衣少女,一个灰袍老道,带飞如虹,剑动若电,渐斗渐烈。
小龙女双绸带已有神智,能随着主人心意与之配合,矫捷似灵蛇;那金铃也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用铃声迷人心神。再过数招,小龙女右手疾翻,双指夹剑,侧身躲过那道士的剑,喀的一响,长剑从中断为两截。
郝大通怔住,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少女,若不让她满意,定然要搅得全真教一个天翻地覆,于是便要拔剑自刎。不知何处,又来一个老道,
原来就是那名满天下的丘处机。丘处机与小龙女打在一处,二人手劲对手劲,喀喇一响,长剑又断。但小龙女也是震得手臂酸麻,胸口隐隐作痛。
只这一招之间,她已知丘处机的武功远胜于自己,当下将断剑往地下一掷,并不恋战。
“我打不过你!但你也抓不住我,我们就此别过!”
她左手夹着孙婆婆的尸身,右手抱起润玉,双足一登,身子腾空而起,轻飘飘的从墙头飞了出去。
“你们且等着,等我功法大成,再来会会你们这群老道。孙婆婆的仇,我是不会忘记的。”
“啊……”
“龙姑姑,龙姑姑。”杨过惊恐尖叫,原是小龙女一手夹着孙婆婆的尸身,一手抱着润玉,实在无手可带杨过,便用一条白绫,将杨过缠住。杨过悬在空中,如同悬挂着的树叶,在空中飘荡,吓得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