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旷野之上，月亮撞进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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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静了，一切都像死了一样，喻婉只能隐约听见她和沈俞白越来越慢的呼吸声。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你把一切都毁了。”
沈俞白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就像一把利刃轻轻在喻婉裸露的心脏上游走。
“你知道吗，我无数次午夜梦回惊醒，满脑子都是我被摁在冰冷的地上遭到你的施暴，结果呢，我身败名裂，你这个真正该去死的施暴者活的风光无限。”
“所以我一早就诅咒你。”
“你终有一天会为你的冷血，自私，刚愎自用付出代价，你注定会孤独一身，在无数个夜晚忏悔到死！”
沈俞白嘶哑的嗓音和歇斯底里的诅咒一次又一次重叠起来，在喻婉耳边炸响，也许一个人虚弱到濒死的时候真会变的多愁善感，她居然有了一丝丝恐惧。
但是她太疼了，疼的浑身都动不了，她只能强迫自己闭眼，排空大脑不去听沈俞白在说什么。
“但是我不想你死。”
沈俞白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抽泣的声音。
喻婉能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气息在自己脖颈处袭来。
“还记得2013年那个冬天吗？”
喻婉的思绪忍不住被沈俞白牵着走，她真的开始回忆2015年的那个冬天。
“就是宴梨还在你身边的那个冬天。”
心脏像被锐利的武器捶打了一般，绞痛。
“RM.J西边的那个十字路口第二家便利店，一份冷掉的肥牛饭和会冒泡的柠檬汁！”
“快说你记得！你想得起来！”
咆哮声在喻婉耳边炸响，她的脑袋越来越痛，她在拼命地回想那个冬天。
“还记得吗，啊哈哈哈哈。”
“宴梨因为训练爽了你的约，你赌气把买好的商品随便塞给了路过店门口的落魄学生，你记得吗？”
喻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那年冬天她和宴梨约好训练结束一起去吃饭的，但是她等了两三个小时宴梨一直没出现，打电话过去是别的练习生接的，说是宴梨已经睡了，她赌气把买的饭随意塞给了拐角处撞到的落魄学生。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还在上学吧，半夜还在这里兼职卖花没吃饭吧，我的这份给你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
“是我，就是我。”
“你能想到吗？就是因为你无意之中的施舍让我拼了命挤破头也要进RM.J，全都是为了你，我在底层摸爬滚打，吃尽了苦头整整两年，全都是为了找你！”
“我妈漂洋过海嫁到异国他乡结果被那个男人甩了，背了一屁股债，我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债，为了多赚一点钱，我一天只吃一顿饭，就在那个时候我得了你那么一份无意的施舍，你让我怎么办！”
沈俞白吼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所发出的声音都没成了沉重的喘息。
喻婉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舌头就像打了卷，嗓子疼的厉害，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只能无力地听沈俞白继续往下说。
“喻婉，你知道我的心意吗？”
最重的一拳终究还是砸了下来。
那种几乎是乞求一般的语调让喻婉觉得很压抑，累赘啊。
“我嫉妒，嫉妒宴梨明明让你流了那么多眼泪，你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蠢。”
“我讨厌，讨厌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戚毓，宁肆，唐妩，纪裕还有缚曳。”
“我后悔，后悔没有当初就跟上你，告诉你我叫什么，告诉你我要来找你。”
“我恨，我恨自己的怯懦和无能为力，在那种时候出现又做了那么卑劣的背叛。”
“如果这样的我死了，你会怀念我吗？”
一切又都回归死寂。
沈俞白说完这些话就像是耗光了身上的所有力气一般。
“你睡吧，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句话是对喻婉说的，沈俞白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猫一样。
喻婉还陷在刚刚那一席话中反应不过来，可是她的神经已经紧绷了太长时间了，超负荷的支撑让她累到极致，在极度安静的情况下，只有风声和减弱的雨声。
她紧闭着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她的神识开始昏沉。
终于，在沈俞白无数次呼吸之后，她听到了喻婉变得平缓的呼吸声。
终于，可以卸下一切伪装。
沈俞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一滴眼泪突然就掉出眼眶，她心下一惊，希望这滴眼泪没有落到喻婉的面颊上，扰了她的梦。
她感觉深吸几口气，把所有的眼泪憋了回去，她向下望去，明明四周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却又恍惚能看见喻婉的脸。
那样一张乖顺美丽的脸，那如墨色柔软的长发，那灰蓝色的眸子被盛放在一双桃花眼里，高挺的鼻梁和轻薄的红唇。
古话说，薄唇的人薄情。
是真的。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好好活，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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