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道清的理直气壮,方丈也莫可奈何,纵是道静心中不悦兼之不愿,于此时此刻也无法袒护徇私。三人各怀心思,前往圆明处查阅账目。
一进入偏房,便有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道清嫌恶的捂着鼻子、挥了挥衣袖,而道静却本能的嗅了嗅、面露喜色。唯有道远平静自若。
圆明此刻正伏在桌案上休息,案上有个歪倒的酒壶。道清见此说道:“这成何体统,我佛门重地怎会有酒?”又回头对道静说道:“师弟,你名下弟子破戒饮酒,作何解释?”
道静暗暗叫苦,心下痛骂圆明:“孽徒,喝酒也不知道避讳点,被逮个正着,该打!”当下也顾不得回道清的话,撸起袖子奔向圆明,到得跟前,“啪”的一声猛拍桌子,怒吼一声:“孽徒,起来!”圆明在梦中被这一拍一喝,惊的一跃而起,待稳住身形,见是师父加两位师伯来到,不知何故,慌忙跪下。
道清指着圆明道:“慧聪,这酒是哪里来的?你竟然破我佛门清规戒律,公然饮酒?你可还有私藏?从实招来,别祸及寺中其他弟子。”
其实今日圆明喝的并不多,那一壶酒是昨天喝剩下的。自从知道孙府贞儿小姐成婚了,便整日醉卧不醒,这酒是哪里来的?当然是自己每次下山采买物资时,偷偷带上山孝敬师父道静大师的,当然道静也是偷着喝的,那酒就藏在师父的床底下。世俗凡人都在传喝酒能消愁,可是,每当从醉梦中醒来,天依然是天,地依然是地,贞儿依然嫁作人妇,什么都未曾改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谁他妈骗人?昨日,在街上,他看到了她,相思为何物?心中五味杂陈,百般滋味无从诉说,于是,纵然已不信酒能解忧,却仍习惯的又饮起来。
如今道清师伯逼问,该如何作答?圆明不禁瑟瑟发抖。要知道,这一不小心可就牵连师父呀!那可就罪过大了。
这时道静说话了:“不是说来查账的吗?喝酒之事另作责罚,孽徒,寺中往来账目呢?速速拿来与我们过目。”这分明是替自己的徒弟解围,圆明一怔,方才明白,忙欲起身去拿账本。道清当然也看穿了,气道:“什么叫另作责罚?一桩一桩办,喝酒破戒,有违寺规,佛祖亦不能饶恕,当逐出我佛门,以正视听!”
道静秉性暴躁,见道清拂了他的面子,却仍不依不饶,跳叫道:“你这秃驴,喝个酒就被逐出佛门,佛祖尚且对杀人者心存善念,言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弟子比之屠刀者,罪过孰轻孰重?”他都气糊涂了,骂道清是秃驴,自己又是什么?
道清气的浑身发抖,颤巍巍的指着道静,却说不出话来了,面对这个半路出家之人,恰如秀才遇到兵呀!只能忙不迭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佛祖饶恕弟子吧,这厮到底半途出家,口不择言,弟子无能呀!”
遂又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方向,欲讨回公道,刚要张口,却看见方丈的脸色也变了,甚是难看,方才明白,这方丈也是半路出家的,刚刚自己那番话明明是夹枪带棒了,哎!懊悔不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