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荣司空夫妇拜别孙府,回到自家府邸,刚下马车,女儿荣捷迎了出来,边走边问:“父亲母亲,这是去哪里了?孙府吗?”
荣坤不回答,却问:“你哥哥呢?又不在?每日里总厮混在太子府,忙些什么?”
见父亲语气微怒,忙竖起食指在唇边轻嘘,小声道:“父亲怎可以如此说话?我们荣府若没有太子照拂哪能这般风光?”
荣坤遭女儿抢白,正欲发作,荣夫人忙劝阻:“瞧瞧你们父女俩,在门口吵吵,莫说外人,叫下人见了也不怕笑话!回去回去!”说罢,忙推女儿进门。
荣坤仰头瞅了瞅门牌匾额和朱红大门,无不透露着威严气派,不禁好一番感叹。女儿的话虽不中听,却也属实,想自己为官数载,几经波折方挣扎到二品特进,原以为到此便是他人生无限风光时。
没料到自己的儿子才华出众,被太子赏识,且与之交好,自己也官运亨通的畅通无阻,把个二品特进做的风生水起,成绩斐然。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太子的推波助澜,可以说这司空之位是太子帮忙推上去的,纵然自己精通官场之道、天子任人唯贤、自己也堪当大任!可是、可是这怏怏大唐,人才济济,这三公之位凭什么就有他一份?
若没有太子暗中扶持,他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能位列三公,位高权重。纵横官场二十余载,他又怎能不明白,如此一来,他就与太子沦为一党,朝中派系已由不得自己置身事外。是福是祸只有天注定了。
只是这儿子终日待在太子府,家都难得回一趟,偏偏女儿也常常光顾那儿。最近略有风声传出太子喜爱突厥装扮,整日里和府中人着突厥服饰,玩突厥排兵布阵的游戏。哎!成何体统!看不惯!
看不惯又如何,谁叫皇上于众多儿子中,最疼爱太子呢,无论太子做出多出格的事,他老爹都装着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想到此,身为太子一党,他对自己的前途又信心十足、分明前方光明一片!
想到此,他把头高昂,背也挺了挺,迈开大步进入府中!
见女儿和夫人都在花厅等他,问:“还有事吗?今天倒是很听话呀!怎么没去太子府呀?整日和那帮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还像个姑娘家吗?”荣捷恼了:“父亲,你怎么又拿我说事?”
顿了顿,又说:“父亲,你们是去孙家陪罪了吗?哥哥退婚何错之有?你硬把他们绑在一起,恐到时悔之晚矣!”
荣坤指着女儿怒道:“你们一个个都如此说,那好,你到说说看,你哥到底看上了哪家女子?嗯?只要你们说出来,我且去退了那孙家,决不说半个不字,说呀!”
荣捷低头:“反正哥也不会喜欢那孙家女子的。再说了,京城女子谁不想嫁人我司空府?成为荣秉承的妻子?”
说着说着声音又抬高:“那个孙家小姐有什么好?值得您二老登门去陪罪?”
荣坤气的声音发抖:“有什么好?为父三年前去孙府拜访,就见那孙小姐研读《烈女传》,且倒背如流,见解颇深。见了客人也毫无忸怩,落落大方的行礼、回话!哪像我的女儿,成天看些个香诗艳词,还自觉才能通天!无知狂妄之极!”
荣捷也气的转身离开,荣坤又指着她的背影对夫人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就这样还想和人家孙小姐比?她在和谁招呼不打一声,就拂袖而去?”
荣夫人忙打圆场道:“好啦!这女儿这样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平日不也惯她?消消火吧,女儿不好,媳妇儿好就行了,好在有一个好的!”
荣坤又道:“这一个一个的啊,这孽子居然在家抗婚不成,跑去孙家直接退婚,要不是我们今日出面低声赔礼谢罪,哼!人家孙大夫这台面怎么下?老夫就面上有光了?胡闹!”
这一晚的荣府大厅,荣夫人为了她一双儿女,硬是低眉顺眼的听了她家老爷好一通牢骚加迁怒。要知道,她一个大司马之女,娘家权势不比司空府低,且她号称御夫有术,平日里司空大人都忌惮三分的!今天也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