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下,李纪生跪在言尚身边,动作轻柔的将言尚拥入怀中,他口中重复念着言尚的名字,卑微的乞求着老天爷不要将言尚带走。
可老天爷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动容。
言尚嘴唇翕张,气息早已微弱难觅,他今天穿了件纯白色衬衫,是特地为了见李万青穿的,胸前的衣料已被殷红的血液晕染开,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小声说着什么,胸前起伏愈发缓慢,李纪生轻轻握住言尚纤细的手,生怕言尚会在自己手中溜走一样,他微微伏身,将耳朵凑过去听。
言尚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李纪生的耳畔,李纪生依稀听到了言尚的话,他说:“李万青……我不恨你。”
李纪生抱得愈发的紧些:“别说了……李万青不会来了。”
言尚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笑了笑,似是早已知晓李万青的残忍与无情,他抬手捏了捏李纪生的耳垂,最后只留给李纪生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生生烙进李纪生的心脏,让李纪生再也忍不住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在言尚面前撕心裂肺的哭着,嘴里痛斥着言尚太过残忍,言尚没有力气再说出安慰的话,他只是轻轻的摸着李纪生的耳垂,最终却无力的垂落下来。
李纪生全身颤抖着,他感受着怀里的人渐渐没了气息,温度也渐渐冷了下来,踌躇不安却又无能为力让他痛苦万分,他抓不住,抓不住言尚的生命。
他突然感到眼前一片白光遮挡住他的视线,他下意识闭上眼,而后睁开眼,却发现怀里的言尚不见了,周围的一切也变了模样。
他慌了,一声声喊着言尚的名字,倏尔,清冷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转身,看见言尚坐在墙檐上,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
“言尚!”李纪生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你回来,别走。”
言尚回头看向李纪生,眼角带着笑意,他缓缓道:“纪生,我先走啦,替我照顾好言绥。”
李纪生听到“言绥”二字一愣,言尚像是看出了李纪生的迟疑,他淡然一笑,往后倒去。
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李纪生眼睁睁看着言尚坠入深渊之中,他大声喊着言尚的名字,冲过去想要抓住言尚,却连言尚的一缕气息都没能抓住,他看着漆黑一片的深渊,倏尔惊醒。
空洞的深渊消失不见,言尚也出了他的梦境不知踪迹,李纪生剧烈喘息着,额头处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闹钟,一点多,他才睡了一个钟。
李纪生坐了起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撩起前额的碎发,手指插入发缝中,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拿起桌子上早已放凉的白开水,仰头就灌完了,冷意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看来又要去找医生一趟了。
他伸手拿起手机打开,一条条信息被他忽视,划了一会儿,他突然注意到自己好像遗落了什么,于是乎又往上翻翻,这才看到言绥发给自己的一条信息。
他点开一看,“救命”二字显得格外扎眼,他立刻反应过来,给言绥的手机打电话,电话那头却迟迟不接,他心生不安,翻身下了床,快速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上车关上车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还没等对面说话,李纪生就开了口:“帮我抓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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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勇看着手中一张张红色的纸币,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纹路愈发深了些,就在他沾沾自喜自己终于将累赘扔出去的时候,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气呼呼的冲过去开了门,开口刚准备骂,眼前高大的男人就压着他进了屋子,刘志勇被逼得连连退了好几步,而那个男人自顾自的关上了门,转头冷眼看着刘志勇,就像是要把刘志勇就地解决一样。
“你你你你谁啊!”
男人忽视了刘志勇的话,冷声问他:“言绥在哪?”
刘志勇显然一愣:“什……什么言绥,我不认识。”
男人眯眼,眸子一凛,重复道:“言绥在哪?”
“我真不知道啊。”
“呵,”男人冷笑一声,一个健步揪住刘志勇的衣服,抬腿用膝盖猛然撞击刘志勇的肚子,而后用力将刘志勇掀翻在地,膝盖用力抵在刘志勇的骨头上,“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说,言绥在哪!”
刘志勇看着眼前的男人气势汹汹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他害怕的全身剧烈的颤抖着,脸上也显现出惊恐的神色来,声线抖得厉害:“言……言绥在那个……额……金叶酒店!对,就是金叶酒店!”
男人依旧没松手:“房号。”
刘志勇立刻回答:“2109,21层!”
得到了答案,男人才松开手起身,他像是没解气似的,又在刘志勇的肚子上用力踢了一脚,刘志勇登时疼得在地上翻滚。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男人拍了拍站在门外穿着警服的男人,说:“进去抓人吧,徐山止。”
徐山止掏出泛着冷光的手铐,对男人说:“感谢你的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