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染红了远处的天,山巅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橘黄色的柔光懒懒的落在灰白的墙壁上。
言绥没有明面上答应李纪生,但看在那天李纪生留他洗澡的份上,他还是随李纪生回了家。
余晖被窗切成一条条,闯进略显昏暗的客厅里,言绥坐在沙发上,左手能感受到一点温热,面前高脚杯里的香槟在暖色的灯光下粼粼闪着耀眼的碎星。
李纪生在言绥旁边坐了下来:“要尝一下吗?微甜。”
言绥摇了摇头:“我还未成年。”
李纪生解释道:“这个度数不高,不会醉的。”
言绥闻言,内心有些动摇,好奇心促使着他拿起了高脚杯。他摇了摇高脚杯,杯中的液体与玻璃碰撞着,浓郁的酒味扑鼻。
言绥不喜欢酒的气味,没有他们大人所说的醇香,只有一股不好闻的锈味。他也不喜欢酒本身,麻痹神经,麻痹自己,让人不理智,不清醒。
但听了李纪生的话,他莫名想尝尝酒的味道。
杯壁触碰到下唇,酒顺着杯子流进嘴里,干燥的唇有了点湿润,舌尖感受着酒精的刺激,向大脑传达关于味道的信息。
他喝了一口,微醺。
“怎么样?”李纪生问他。
言绥抬眸,那双湿润的双眸正认真的看着李纪生,他声音淡淡的,跟那该死的尼古丁一样诱人。
“还好,但没觉着甜。”
李纪生看到言绥脸色微醺,揶揄道:“喝了一口就醉了?”
言绥立刻反驳:“没有。”
他非但没醉,反而清醒得很,只是身上的反应来得快了些,血液循环过快,全身都流动着酒精分子。他觉着自己的脸现在应该有点红,但他并未感觉到烫。
李纪生给言绥倒了杯冷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言绥愣了一下,没看见李纪生递过来的水,李纪生看着他有些纠结的样子,觉得很好玩。他用杯壁碰了一下言绥的脸,冰凉的触感让言绥反应过来。
他抬眸看着李纪生那张俊脸,若有所思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嘴里的辛辣味淡了不少。
垂眸,他回答:“还是不了。”
李纪生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复杂的玻璃装饰灯,叹了一口气,“你跟你哥真不像。”
言绥双手握着玻璃杯,不解的问了句:“为什么。”
“你哥比较温柔。”
“性格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李纪生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你温柔一点。”
言绥抬眸看向李纪生:“抱歉,不能如你所愿了。”
李纪生的手肘撑在沙发边缘上,凹下去一个坑。他问了句:“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拒绝?”
言绥浅色的眼眸一转,透亮的瞳孔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不一样的色彩。
“你没有义务照顾我,我也没有权利道德绑架你,我们两本身就毫无关系,拒绝你是情理之中。”
他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两个性别相同的人住在一起倒是没什么不妥的,但他和李纪生总共才见过几次,白白住进去,对李纪生来说不值当。而且,他和李纪生唯一的关联,只有一个言尚而已。
言绥看到了李纪生眼中的温度淡了不少,像是很失落的感觉,但失落的情绪被李纪生一瞬收了起来。
“而且……”言绥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不是言尚,你也不用因为他而关注我。”
言绥敛眸,手指一点一点敲打着杯壁,无言良久,他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转移了话题,“答应给你做饭的,厨房借用一下。”
说完他就起身径直走向厨房。
李纪生抬头坐正,刚刚那句“我倒是希望你温柔一点”是他随口说的,其实他没想过要把言绥变成言尚,脱口而出的话总是会在无意间伤到人的心。
他想保护言绥,当初没能保护好言尚,是他一生难以解开的心结。
但言绥好像并不太领情,正经点说就是他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所以才会提出要给自己做饭的请求,这是他力所能及的事。
李纪生都不知道该怎么挽留言绥。
他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高脚杯,那是刚刚言绥喝的那一杯。透过杯中的液体,他看到了那个泛着粼粼亮光的玻璃瓶内有一枝开得正娇艳的红玫瑰,就像是红玫瑰泡进香槟里一样。
他学着言绥生涩的饮酒方式,就尝了一口,浅尝辄止。
他觉得那枝红玫瑰很像言绥,本以为玫瑰在杯中,没想到离得很远,难以触碰,他对言绥的感觉就是这样。
转头,他望向窗外,天色暗了,落日消失了,那道耀眼的红霞也坠入山林,隐匿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