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既然你想活着，我不会勉强你。”
“但…这辈子我会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我会让你在今后见到的每一个人身上，都看到我的影子。”
“这是…对你的惩罚。”
云暮又一次从梦里惊醒，脑海里面汹涌着沈梦死在他面前的样子。
他恍惚觉得沈梦在他身边，但是那里都没有他。
明明很想摆脱他不是吗？对于沈梦，明明只剩感激之情了不是吗？可梦里他听见我说可以从头开始的喜悦又那么刺眼，又那么灼人。
好像我的一句话，就能主宰他的喜乐。
沈梦，沈梦，沈梦。我想着这个名字久久不能入睡。
我竟然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我连在梦里一个虚拟的抱抱都不肯给他？如果那天我抱了他，也许不会这样。
我一直纠结梦里的世界，甚至快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边线，开始有些分不清一切是我的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如往常一样，百无聊赖的在游戏里挂机，陪玩团里我又新接了一单。
他说，他叫岁聿。
我心下一惊，他穿着蝙蝠斗，带着红耳机和正太，熟悉又陌生的装扮竟和梦里如出一辙。
“你想让我模仿以前任的语气行为和各方面细节？”我试探着说出口。
岁聿好像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开口：“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点我做陪玩的，大多数为了让我模仿他们的恋人或前任。只是猜测而已。”
他听了我的回答，不知道相没相信。
“现在开始，你叫清清。”
我拿着手机的时候突然攥紧，这一切好像都发生过。梦里的沈梦也用过“岁聿”这个名字接近我，让我去扮演所谓的“清清”。
我忍下疑虑，按他说的做。我不清楚这只是一个荒唐的巧合，还是…“岁聿”身后，真的是沈梦。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有些害怕，但是这种害怕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我说不上来。
岁聿的占有欲好强，他无法接受我身边出现其他人，就像…沈梦。
这天，他因为我没有传送他而生气，不过没生气多久，还带我去了景点。
那景点好绿，我和他站在一起，怪异又滑稽。
我开口挖苦他，他却只是顺着我的话，看得出来他很爱清清。
他抱了我，然后对我说：“清清，我爱你。”
做为恋人的清清应该会回应他的爱，于是我回应了他：“我也爱你。”
但岁聿却把我拉黑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搞不懂他，但他很快又把我拉回来了。
之后，我慢慢习惯了岁聿的秒传，习惯了他奇怪的要求。我想反正时间到了，我们就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可他好像不这样想，他表现得越来越在乎我，对，是我。不是我扮演的清清。
我脑子里乱得不行。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那个梦相似，我甚至觉得下一刻沈梦就该来了。
我该怎么面对他，我恨他？不，我好像没那么恨他了，可我爱他吗？曾经吧。
沈梦……
岁聿今天不在，老大又给我接了一单，我隐隐觉得心慌。
我站在星盘，来了。
他说，我是梦。
他叫我，小云。
是沈梦，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我以为我会害怕他，可现在我却想哭。
他没有像梦里一样死去，他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打字的手举起又落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问他还好吗？
可梦里面的他过的不好，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过得好。
对话框里只剩他的一句小云。
我疯了吧，我疯了，我因为沈梦的一句话哭了。
岁聿上线了，一如既往传送了我。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演戏，心里庆幸他还在。
那个梦是真的吧，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坐在火堆边这么久，我才感受到他。
我恨他，可是我终于明白，我放不下他。对他的恨是真，对他的感激是真，对他的爱更是真。
我借口下了线。放下手机后，翻来覆去的想着他的模样。
他应该比进去之前更高了，应该要更成熟了，在那种地方呆久了，也许也疲惫了。
我抚摸着墙，我明白，沈梦此刻就在墙的对面，离我只有几米的距离。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里面传来了沈梦的声音，他在叫我。他一直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说着些前言不着后语的话，搞得我脑子很乱。
我曾经想保护他，不想让他被世人诟病，我想他应该有更好未来，而不是因为和我在一起被骂ex。
可是，他救了我，我却又把他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云暮，你是懦夫。
你是个不敢承认爱的懦夫。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乱的厉害，索性直接挂断了电话，不去理会。
日子风平浪静的几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于沈梦，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可能是那天气氛太到位了，我忍不住对岁聿倾诉，哪怕我知道“岁聿”的身后是沈梦。
又过了几天，岁聿突然对我说，可以帮我摆脱沈梦。
我犹豫了。
回到遇境，他也跟着回来，没想到沈梦也在。岁聿装模作样的对我发起抱抱，我抱了，我能感受到沈梦的怒意。
果然，沈梦想加岁聿，岁聿拒绝了。但沈梦拿了桌子装作知心哥哥的模样向他要了好友位。
岁聿用借口支开了我，等我找他们的时候，沈梦突然问我吃了饭没？
我说，一会儿再去。
沈梦却说，“开门。我给你送了一点你爱吃的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别怕，我放在门口。”
他好像怕我不去开门，还特意的强调了他不在门口。我都知道，沈梦现在就站在我家的门口，等着我开门。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理智告诉我，不能开门，沈梦是个疯子，可是感情却更偏向于那个根本就不切实际的梦。
那个梦里，大多的事都在发生，如果我开门，会不会改变结局。
我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不决。
“沈梦。”
我好像很久没叫过这个名字了，开口嗓子都哑了，“沈梦，你走吧，你走了，我再开门。”
门外久久没有回音，也对，像他那么固执的人怎么会轻易的就走了。
“小云。”
一句轻飘飘的话，隔着一道门，就像他贴在我耳边呢喃。
“小云。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开开门，我想见见你。”
他几近哀求的声音让我心软了，可我还是害怕，万一梦里的沈梦和他不一样…
“你走，你走了我就开门，我会好好吃饭的。”
沈梦用力地拍打着门，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了我的心上，让我感到心慌。
“沈梦！！别让我更恨你！”
听到这句话，敲门声突然就停止了，随后我好像听见了，脚步越来越远的声音。
第二天，如梦中一样，我收到了一个视频，我去找岁聿，他却告诉我，这是证据，拿着这个视频去报警就可以远离沈梦。
可是我并不想这么做，他看出我的犹豫，蹲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不报警？因为你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因为他是你哥哥？因为你们是乱/伦？”
“岁聿！！”我被他说的心烦意乱，我不知道他背后的沈梦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敲下这些话。
我一气之下就下了线，瘫在沙发上，再一次思考该怎么面对沈梦。
想起那段不算快乐的年少时光，但是身边好像也只剩下沈梦。后妈不喜欢我，她对沈梦要求严格，我甚至几次听到她要求沈梦离我远一点。
这些沈梦都没有对我说过，也许在那段不算快乐的年少时光里，少年的沈梦身边也只剩下我。
我不知怎么睡着了，梦见沈梦在很久之前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从前有个旅人在森林里迷了路，机缘巧合下他从面前的沼泽里，拾起了一朵满身淤泥的玫瑰。
他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水将玫瑰洗干净…可最后玫瑰被一阵风吹走了，连玫瑰都说它是属于大自然的……”
故事本就到这完结，没想到梦里的沈梦却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小云，旅人很担心玫瑰会被大自然伤得遍体鳞伤，所以才想把玫瑰留在他身边，哪怕死亡，也不想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大自然的冲刷。
但后来旅人才知道，玫瑰被风吹走后，落到了玫瑰园里，而旅人…不过是杞人忧天，自作多情罢了…”
“小云…下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沈梦在我面前离开了，我甚至觉得脸上都是温热的红色液体。
“不要！沈梦！！！”
我满头大汗的醒来，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沈梦死在我面前，这个梦我做了无数次，现在却一次比一次更清晰。
我隐约觉得事情还是在相同的轨道运行，如果我再不做些什么，我就永远再也见不到沈梦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慌乱的要命。我抓起外套，甚至没来得及整理自己，就跑出了门。
我去敲隔壁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邻居的门，直觉告诉我，沈梦住在那里。可是我敲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给我开门。
我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这是我分开过后第一次主动跟他打电话，我拨通了那天那通陌生电话的号码。
他接了。
他好像很惊讶于我的行为，语气里面满是惊喜，“小云，你原谅哥哥了吗？”
“沈梦，我要见你，我现在就在就在小区的门口，我现在就要见你。”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我想确定他还好好的。
笼罩在心里面的迷雾终于散开，云暮离不开沈梦，云暮一直爱着沈梦，云暮是胆小鬼。
看到他的身影的时候，我忍不住再一次热泪盈眶。
过去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见面。
沈梦比前几年更高了，却也更加疲惫了，眼里的红血丝，脸上的黑眼圈，无不说着他过的不好。
他有些局促的站在我面前，张口却又不知道想对我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他对我说，“小云，哥哥是病了，但哥哥的爱不是病。”
“岁聿是你，之前那些板子是你，小乖乖也是你。在我身边的一直都是你。”
他先是愣了，后来却对着我笑了。
沈梦说，“如果可以，多希望小媛也是我。”
我心一疼，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沈梦，我是胆小鬼。”
“沈梦，那段日子，很疼吧？”
“沈梦，抓紧我，别推开我。”
“哥，抱抱我…”
沈梦抱住了我，他紧紧的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血肉里，随后又轻轻的抱着我，好像怕再用力，我就会坏掉一样。
他用指腹抹去我的泪水，他说，“小云，别哭。”
“沈梦。”
“哥哥在。”
“沈梦。”
“我在。”
“哥，我不恨你了，我不要离开你。”
沈梦抱着我的手收紧了些，“你要走，我也不会放开你，小云，我不会放开你。”
“哥，带我走，不回家了。”
“好。哥哥带你走。”
“哥。”
“小云，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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