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时刻,身上全是粘腻的汗水,嗓子干涩,眼睛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红肿的。
窗户没关,风吹动帘子,窗外的月亮若隐若现。
起身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大口的吞咽。
“景和啊…”突然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手里的杯子没拿稳,倒在桌子上,残余的水,流淌出来,一大块水痕。
“妈,怎么还没有睡?”纸巾吸饱了水以后变得软烂。
“你爸出去了,妈…我想和你说说话。”
景和妈妈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
“怎么不开灯?”
“别开灯了,就这样,挺好。”景和妈妈出言制止了景和要去开灯的动作,“坐过来吧,我们很久没有聊聊天了。”
“嗯。”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啊,”摸着儿子的头,景和妈妈感慨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特别白,眼睛大大的,黑溜溜的,看什么都好奇。”
想到儿子小时候的可爱模样,自然的挂上了微笑。
“你和别家的小孩都不一样,从来不调皮捣蛋,就喜欢看书,话还说不明白的时候,路过书店,就扯着我的裙子不肯走,怎么哄怎么说都没用。”
“家里给你买了很多彩色的书,你也看不腻,翻来覆去的,小手指点着问“妈妈,这四什么…”
“上学了,也不闹,自己写作业,考试每次都是第一,没让我操过一点心。”
景和妈妈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怨的,你爸爸…我是说你亲生父亲,他死了之后,你就一直不怎么说话了。”
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现在的景和爸爸,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更没有人知道,温柔的景和妈妈,乖巧的景和,曾经同一个酗酒家暴的男人生活。
那个男人,没能力,喜欢喝酒吹牛,常常是醉醺醺的回家,一个月,没几天清醒的时候,喝多了,就拿她们娘俩撒气,鼻青脸肿是景和妈妈的常态。
就连景和的身上,也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直到有一天夜里,景和爸爸又喝多了,回来以后,扯着皮带将她们母子俩抽的遍体鳞身。
景和妈妈抱着景和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许是报应,喝多的男人半夜起身,一头撞在了桌角上,声音大的将墙角的两个人惊醒。
月光下,缓缓流淌出的鲜血,沾满了桌角,地上。
哪个男人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朝她们的方向伸出了手。
年幼的景和,怯怯的,他渴望父亲能像其他小朋友的父亲一样,抱抱他,夸夸他,也让他骑大马…
心里的渴望,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小手颤巍巍的也伸出去。
被景和妈妈一把按住,同时捂住了景和的眼睛。
“景和乖,不要看,不要看。”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
景和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妈妈的手挪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地上的男人眼睛整的大大的,还看着他们的方向。
血已经干涸,成了黑红色。
那个男人,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