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出口越来越近,遇到的危险也越来越多。
在又一次勉强躲过了从天而降的碎镜片之后,隗安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再走了。
他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把我紧紧护在怀里。
他说:
隗安“我快护不住你了。”
我心疼地抱着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太弱了,面对这种古阵完全束手无策。
如果我这几年努力训练,隗安就不会因为要分心保护我受伤了。
半晌,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让他乖乖找个地方等我,我去找出口。
他摇了摇头,把我拥得更紧,紧得我有点透不过气。
但我必须得去。我据理力争:
凛“去试一试总比在这等死好。”
他还是不让我去,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有点发抖。
我不知道他在怕什么,试图跟他讲道理。
他直接打断了我,说:
隗安“出口除了两行字什么都没有。”
凛“什么?”
我有点没听明白。隗安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隗安“亡魂破,曦微入;折碎景,虚幻出。”
一阵没来由的心慌笼罩了我,我小心翼翼问道:
凛“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一向温柔的声音带着点抖,耐心为我解释:
隗安“翻译成白话就是,以一人魂消魄散为代价,晨光才会照进来;镜阵破碎散在空中,周围折射出虚幻。”
我心头一跳,抽出腿边的银匕首就要往心脏刺。
但隗安的动作比我更迅速。
几乎是在我抽出匕首的一瞬间,他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确实很强,连我都被他控制得动弹不得。
先前不好的预感仿佛要成真,巨大的恐慌兜头罩了过来,心头的害怕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的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滚落了下来。
他好似有些无奈地吻着我的眼睛,说出的话温柔而又残忍:
隗安“凛,我想让你活下去。”
凛“隗安……不要……”
他对我的请求置若罔闻。转而握上了我的右手,银制的柄首硌得我掌心生疼。
他引着我缓缓朝他心口刺去。
我拼命挣扎,但他力气太大了,我怎么都挣不开。
凛“隗安……”
凛“不要……不要这样……”
我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两句话。
刀刃开始刺进他的胸膛,我哭得更凶了。
他可能是终于嫌我吵了,低头堵上了我的嘴。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吻我,抛开了温柔克制,凶狠而又热切地在我嘴里攻城掠地。
我被吻得说不出话,直到喘不上气的时候,他才终于放过了我。
他最后亲了亲我的额头,我才发现,匕首的刀刃已经全部没入他的胸膛了。
隗安“抱歉了,只有以这种自相残杀的方式,才能破阵。。”
他望着我笑得缱绻:
隗安“凛,我们吸血鬼的爱就是这样,至死不渝。我爱你,所以你得受着。”
他总是这样,残忍地说着情话。
阵破了,他也像镜子一样慢慢随着阵一起碎掉了。
这次我没有听他的话。
我看着一片虚幻中仍旧笑得温柔的隗安,穿过虚无抱住了他。
就算我抱住的只是个幻影。
我没有在这破碎的阵中歇斯底里很久。
太阳落山了,玻璃片中的光也跟着弱了下去,直到入夜,彻底看不见了。
我也……看不见隗安了。
我成了这个镜阵的“守护者”。
因为我发现,只要在这个半碎的阵内待着,我就不会饿,也不会渴。
每日清晨,第一束光照进来的时候,镜中都会呈现出之前所有魂消魄散者的幻像。
自然,也包括隗安的。
我看着虚幻中依旧笑得温柔的强大吸血鬼,过完了一天,一月,一年,一生。
我想,这样也能勉强算……白头偕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