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昆吾教小青下了两天棋，从血泪中悟到了一个道理：比让小青听话还难的，是教会她下棋。

　　小白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足足憋了两天，实在憋不住，两手一摊不干了，反正他是教不会，谁爱教谁教去！

　　事关修行，小青倒是鼓着劲非要学，大有不学会誓不罢休的架势。

　　姑娘捧着白龙手环眨巴了一下午，眼睛又干又涩，愣是没说动昆吾回心转意，她也有些恼了，下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难不成就他这个小白龙会？

　　她记得昊辰师兄的小书房里就有一个棋盘，以师兄的才智，棋艺肯定比昆吾厉害。小青有心求教，转瞬又忆起昊辰如今兼顾璇玑，不好过分叨扰麻烦，心绪黯淡几分。

　　姑娘漫步至竹林，见端和跟端行在切磋剑术，横竖无事便留下旁观。

　　几番切磋下来，有师妹旁观，二人比平时更认真，等结束，各自都精疲力尽，转头却见小青眼神飘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两兄弟一合计，凑着脑袋到小青面前，反吓了她一跳：“端行师兄，端和师兄，你们打完了呀。”

　　“对啊，小青师妹，你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们练剑？”两双眼睛直愣愣的瞅着她，小青也不拐弯抹角，直言到：“两位师兄，实不相瞒，我近日心绪浮躁，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调整心态，现在法子是想到了，又碰到了一些困难。”

　　“什么困难，但说无妨，若是我们能帮得上忙，一定助师妹一臂之力。”

　　小青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笑弯了眼，端和端行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一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位师兄不必担心，我只是想学下棋而已。”

　 “下棋？！”

　　下棋确实算得上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方法，能进旭阳峰，端行端和也算得上人杰灵秀，区区小事，不用小青多费口舌，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很快，他们也跟昆吾一样后悔了。

　　下棋要智计，教小青下棋是要命。端行端和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有比考核术法修行问道更让人心力交瘁的事。

　　不过，穷则思变。

　　端行主意多，小青只说要下棋安定心绪，没说一定要下围棋，他瞬间决定，该教她玩五子棋，一色五子，是为成功。改了玩法之后，小青很快就掌握了，还能跟端行杀得有来有回。

　　开始小青很满足于这种玩法，一两日后，便有些腻了，重新要学围棋。这次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她能稍微掌握一点规则了。多日练习后，终于也能独立对弈几局，有时甚至可以险胜，小青高兴坏了。

　　端行端和二人更是激动，能将什么也不会的师妹教到可以独立下完一局棋，这其中的成就感，除非亲自感受，实在无法言说。

　　此番过后，小青与他二人感情遇见亲厚，为感谢他们教导，小青特意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一人一个剑穗，剑穗上还串着白玉环，是端清师姐最近新教她的一种款式，煞是好看。

　　..........

　　一日午后，小青准备了两串新做的剑穗打算送给璇玑，还有昊辰。之前送给昊辰师兄的那个实在丑的不像样，重新送一个也显得出她的心意。

　　她走在半道就遇到了璇玑，就她一个人，小青把剑穗拿出来，璇玑一直在惊叹，小丫头六识残缺定是跟在玲珑身边学的，十分会捧场，小青被她哄得开心，问她昊辰在哪，璇玑只说她也在找昊辰师兄。

　　于是她俩结伴同行，才走到竹林外璇玑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昊辰，正想要冲过去，小青瞅见昊辰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但被丛丛竹影遮住了看不真切，听声音却很熟悉，她下意识拦住璇玑。

　　两人躲在竹林后，隐隐听到一女子哀婉的声音：“昊辰师兄，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无谓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昊辰无奈的回到。

　　她却还不死心：“你连一个说出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昊辰不得不打断她：“我此生修行无情道，说出口的，没说出口的，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不，你说谎。”女子明显有些歇斯底里：“你口口声声把无情道挂在嘴边，可你真正做到了吗？”

　　“休得妄言！”此时昊辰已见愠怒，薄面微红，女子早已不在乎他的态度，嗤笑到：“你表面看起来的温润如玉，是那么的的温暖和煦，却疏离的让人靠近不得，似那高岭上的经年寒冰。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看透了，你知道吗？只有当一样东西对大家都遥不可及的时候，人心才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是你，破坏了这一切——”

  话说的再多都是徒劳，她望向那张教她痴心又叫她心碎的冷面，终是掩面而去。

　　昊辰握紧手掌又松开，敛去怒气，方侧身淡笑朝身后到：“出来吧，都学会偷听了。”

　　璇玑乖乖走出来，耷拉着脑袋道歉。昊辰扫了她一眼，目光却落在她身后，昊辰道：“还不出来，我都看到你了。”

　　小青从竹子后面走出来，一脸讪讪到：“刚才那是...师姐？”当着璇玑的面，她没说端清的名字，但那个声音她一听就认出来了。

　　昊辰也没想瞒着她们，一如往日般温和道：“她只是一时道心迷惘，日后会想通的。”

　　璇玑懵懂的点点头，早将此事抛在脑后，兴奋的捧着小青给她的剑穗炫耀给他看。小青也将准备好的剑穗拿出来要换他之前那条，昊辰睨了一眼，淡淡到：“师妹手艺确实长进不少，倒也不必麻烦。”

　　小青略显困惑，抬眼却见昊辰手持赤霄，剑柄上淡青色的剑穗流苏随风微荡。

　　他道：“原来的这个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