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久矣

　　小青这次说话算话，还没到半个时辰，昊辰便在书房见到了她。

　　“师兄，今天练哪一节？我们开始吧？”不同于以往的拖沓，小青这次熟门熟路的坐到内室的蒲团上，便等着他发话。

　　从她进来一直到坐下，昊辰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除了她这番不同常态的转变之外，还有一点让他不容忽视的——她这次没系披风。

　　其实对比起其他人，她穿的仍然算是多的了，但一想到对方十分畏寒的体质，还有自己方才说让她尽早改掉畏寒的毛病，再结合小青这番行为，他瞬间了悟，感情这小丫头还在跟他置气。

　　“师妹，凡事皆不能一蹴而就。”

　　“师兄的意思是——”

　　“怕冷可以多穿点，我说让你克服畏寒不是说真的要让你挨冻，要在合理的情况下锻炼自己的心性。”语落，昊辰在将书房设下结界，暂时阻隔外界的冷空气，又将室内仅有的炭炉移的离她近些，以往都是她央求他都不肯落结界，只同意加个炉子，这回居然破天荒设了个结界。这如果在之前小青肯定都高兴坏了，而现在，青衣姑娘端坐在蒲团，丝毫不为这些所动，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多此一举。

　　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小青冷不丁来了句：“师兄大可不必，我既下定决心克服，又何必贪图这短暂的温暖。”

　　好歹相处了这几个月，昊辰对她的脾气秉性也有所了解，故此并未因她的话而撤去结界，只一面开始教学。

　　今天的这节心法课小青老实的很多，不再想些奇怪问题打断他，也不再找些歪理故意和他辩驳，她很安静，安静的都快不像她了。昊辰教完一节后就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小青却摇了摇头：“现在天色还早，还能练习几次运行心法。”

　　难得她如此主动，昊辰也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就在一旁看了下，她的招式、顺序完全没错，运行间也能看到些微的灵力流转，这说明她对心法的领悟还算不错，虽然她平时活泼跳脱爱躲懒，但是在修行上确实进步非凡，他唇边露出一个欣慰笑容，还没彻底漾开，却陡然僵住。

　　蒲团上的青衣姑娘冷汗直流，她运行功法是明明灵力还能自如调动，可就在一瞬间，不知触碰了什么要命的开关，那些充盈在她经脉的真气突然失去控制四处乱窜，一直流动的灵力也消失殆尽。

　　昊辰当即凝聚法决，一道柔和的光芒将小青笼罩，长达一刻钟的时间，直到姑娘的神情慢慢平和起来，他撤去法力，小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额生冷汗的昊辰，她心里知晓刚才要不是师兄她肯定会受伤，一改方才爱理不理的态度

　　“昊辰师兄，为什么我运行心法时会感觉到真气不受控制，而且灵力也全都流失了，明明我的步骤没有错啊？”

　　昊辰也是一头雾水，他亲眼所见她的步骤招式均没有错，怎么可能出问题？他暂时压下心底的疑虑，先安抚小青到：“师妹，我让先看看你的伤势。”

　　清光游走在脉络之间，小青一脸坦然的看着昊辰，后者的神情却愈来愈沉重，直到最后收手，小青被他吓得完全不敢问自己到底有什么状况，昊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师妹，你这段日子积攒的修为散尽，灵力也全然枯竭。”

　　小青看到昊辰凝重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这会儿听到只是修为没了灵力也没了，反倒松了口气，还干巴巴的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的昊辰师兄，修为没了我能再攒，灵力没了也能重修，你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活不成了。”

　　她话音刚落，后者猛然抬头看向她，却是欲言又止，最终只道：“师妹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养一番，等到来年开春再继续修行吧。”

　　这意外得来的自由，按理来说她应该开心，这会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一向那么严谨的师兄突然要放她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最后只得不停叹气，叹到昊辰忍不住弹了下她脑门。

　　“小小年纪唉声叹气成何体统，你不是日日盼着不用上课吗，怎么这会儿遂了你的心愿，你倒不开心了。”

　　小青揉揉额头，一脸深沉道：“师兄平日里最是小气，半天假都不肯放，现在居然要给我放几个月的长假，这谁听了能开心？”

　　被冠上‘小气’之名的昊辰白了她一眼：“那还是别休息了，日日上课？”

　　青衣姑娘猛地摇摇头：“不要不要，师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都说好了不上课，怎么能变卦！”

　　“不是你坚持要上课吗？”

　　小青捂住自己的嘴巴飞快反驳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先回去了。”青影飞快溜出门外，还没下台阶，一头撞上面前透明的结界，光洁的额头瞬间长出两个小红包，小青捂着头痛呼：“好疼。是谁偷袭我，还不快滚出来！”

　　昊辰噙着一抹浅笑从屋内出来，看了眼某个乱嚎的冒失鬼：“没人偷袭你，这是我设的避风结界，不满意？”

　　小青瞬间变换了一副表情：“满意满意，师兄你把这结界撤了吧。”

　　昊辰看了眼衣着单薄的小姑娘，施法变出一个款式和她一直在用的差不多的披风搭在她身上，而后才撤去结界，结界被撤的一瞬间，外头的冷风铺天盖地的灌进来，小青一面裹紧了披风，一面叹服昊辰师兄的先见之明。

　　目送某个圆滚滚的丫头走远之后，昊辰的目光渐渐冷却下来，夹带着几分担忧。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一旦他们出现修为散尽灵力枯竭的症状，这是能代表此人再无修行的可能，严重的，可能真合了小青想的那样，命不久矣。

　　但这种情况一般只出现在受了重伤根基被毁的修士，还有业已年迈的老者，小青如今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一直以来也都严格按照他的教导修行，怎么可能会出这种纰漏？

　　..........

　　过了没几日，恒阳真人提前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