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街上，行人很少，他们大多都是没有完全修炼成人形的妖，有的带着兽耳，有的则是兽手，总之形态各异，更有半人半蛇，若是放到人间，怕是会直接把人吓死
猫妖捧着剩一半的尾巴上药，大夫给兔妖被啃没的耳朵包扎，有的妖，伤口甚至已经溃烂生虫
玄女和冰夷走在路上，他们二人身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跟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玄女“伤员太多了”
冰夷“这些人，白泽已经有了办法处理”
玄女点了点头：
玄女“我知道，难的并非我们此刻看到的这些”
玄女“有些妖身怀剧毒，若是身死，尸体就会炸开，倒时候只会引起更多伤亡，朱厌已经把这些有危险的妖集中起来”
冰夷“你要救他们”
冰夷几乎是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玄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人”
那些被集中起来的妖虽然身怀剧毒，无比危险，可他们不曾做过坏事，不曾杀害过无辜之人，却因为明争暗斗而要搭上性命，既然如此，为何不救
玄女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了无人的小巷，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地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皱了皱眉，转身往巷子走去
冰夷紧随其后
玄女走进那蜷缩的人影，才发现竟然是个虎妖，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偷袭，丹田处一个巨大的血洞：
空白“救……”
虎妖气若游丝，玄女用灵力划开指尖，将手凑近了虎妖的唇：
冰夷“像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你今日救了他，但只要幕后之人一日没有抓到，就还会有无数个像他一样的妖死去”
血液流进虎妖嘴里，神的血液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妖丹已经没了，玄女没办法给他复原，但至少可以让虎妖没有那么疼痛，治好他身上的伤：
玄女“我不能见死不救”
玄女收回手，那虎妖躺在地上，慢慢恢复成动物的形态，没有了妖丹，哪怕治好伤，也无法维持人形了：
冰夷“优胜劣汰”
冰夷“这便是这世间生存的法则”
冰夷看向她，平静的抓起玄女受伤的手，握着她的手腕，那伤口还在流血，滴在地上，仿佛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
冰夷“你没办法救下每一个人”
冰夷轻轻拂过她的伤口，微凉过后，指尖仍旧皙白如玉，伤消失不见：
玄女“我知道”
恢复过来的老虎虽然还很虚弱，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它晃了晃脑袋，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抬头看着自己的恩人
老虎慢慢上前，虎头蹭了蹭玄女的腿，仿佛是在道谢
她轻轻笑了，眉眼温柔，见虎妖已经没事，玄女才转过身：
玄女“走吧，去集中营”
集中营收留的，都是重伤濒死的妖怪，多则上万，少则几千，每天都在有人死，每天都有尸体在被焚烧
冰夷看着她，移开目光：
冰夷“以血救人终为下策”
冰夷“集中营的妖，放干你全身的血都不够”
玄女点了点头：
玄女“我明白”
冰夷“我可以帮你”
她完全可以没必要伤害自己来救人，冰夷若是出手相助，也可以把那些妖救下来：
玄女“你能陪我就够了，伤亡太重，我不想让你跟着费心费力”
玄女“况且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哪有让你付出的道理”
冰夷就算再厉害，也没有对她无私付出的必要，而且玄女让冰夷一同陪着，才来就是为了求个心安，他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保护她，已经是帮了玄女很多，若是连救人都让冰夷出手的话，那她来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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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难民营，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这里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如同炼狱一般，有些恐怖，领头人走在前面，正引着玄女去药房：
空白“白泽的灵药繁多，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濒死的人越来越多，药材生长也是需要时间的，如今，可用的已经不多了”
玄女“此事待我回去后会禀明，九重天会送需要的药材下来”
冰夷在旁边推了一下她的背，玄女下意识转头，才发现有人抬着尸体从身后经过，医官神色平静，想来是已经习惯了：
空白“神女不必惊慌，集中营每天都会有人死去，这是常事”
常事……
妖怪们都被集中在白泽的一片空地上，没有住处，以天为被，地为席，上千只妖几乎占满了这里，有无数名医官穿梭在伤者中，低头查看着，每当他放下一块白布，就代表又有一个人死了，身后的人就会用担架把尸体抬走
玄女抬脚，似乎想要上前：
冰夷“别过去”
赵远舟“冰夷大人说的不错，神女还是不要上前了”
朱厌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玄女抬起头，才发现他正现在一处十丈高的悬崖上，这个距离看过去，朱厌可以通观全局
玄女有些不解，她向前走了几步，身影消失不见，转眼便出现在了朱厌身后：
玄女“为什么”
赵远舟“他们现在最渴望的，就是活下去”
赵远舟“神女觉得，你若是此时上前，会不会被生吞活剥了呢”
冰夷忽然出现在玄女身旁，看向了平原上的人群：
赵远舟“还是别过去了”
朱厌知道，玄女是神，怜悯苍生，不管是人还是妖，不管是没有灵性的牲畜，还是没有灵魂的草木，在她眼里都是众生，都是她应该守护的苍生，可到底是刚刚一千多岁的小丫头，想的还是过于简单的：
赵远舟“神女大人，命是自己的，你可要珍重些”
玄女“我自有分寸”
话音落下，她抬起手，灵力瞬间迸发，盘旋在玄女周围，如同月光一般皎洁，玄女双手结印，闭上了眼睛，眉心间的神印隐隐泛着光泽，她腰间别着的山茶花枝飞了出来，飘到了玄女身前，化成长剑
冰夷几乎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玄女用剑划开的手心，而血液却没有流下来，而是飘向了空中，丝丝缕缕，是鲜红的，她缓缓阖上双眸，拈了一个法决，血液在空中分裂，凝结成一个个小血珠，盘旋在妖群上空，随风飘进了那些妖怪的嘴里
赵远舟看着那些血珠，转过头，面具后的眼睛落在玄女逐渐苍白下去的脸上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一千岁的小姑娘而已，就算是神明降世又能如何呢，神力尚未觉醒，便要扛着守护苍生的重担
冰夷看着，一滴一滴的血珠，如同血雨一般降落在妖群里，他握着的手抓紧，盯着玄女的侧脸，早已经面无血色，满是冷汗
等到确保所有妖都喝下了血珠，玄女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往后踉跄了一步，冰夷下意识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腰
那人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
玄女“幸好……”
玄女“幸好……”
说完，便向下跪去，冰夷连忙抱住了她，将人揽在怀里，面具后，他的担忧被遮挡住，可赵远舟却看见了冰夷的眼神：
赵远舟“放心，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赵远舟“回去后，我会送补血的药来”
冰夷没有理他，只是俯下身，托住玄女的腿弯，将人抱了起来，失去意识的人靠在他肩前，脸色苍白如雪，他向前走去，身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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